整个医院，成了一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型建筑物。卢海波他们正站在这座建筑物的大门边缘，而外面则是深不见底的灰暗空间。
放眼望去，医院外围同样悬浮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事物投影。有街道，有房屋，还有公共设施……不知有几千几百块，在夜晚的星空中静静的飘浮着。
“这……这就是真正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梦？……”
梁宏辑和谢应晴一下就傻了，甚至有些慌神。他们是第一次真正进入梦中执行工作，结果就遇上了这样的情景，手脚都有些冰凉。
普通的梦境，和清醒入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好在他们身边，还有周大爷，加上卢海波和周汐这样的同事。周大爷首先就提醒了一句：“注意不要走错路！旁边的深渊如果掉下去，是很危险的事情。”
“下面是什么地方？”
卢海波上前一步，走到深渊的边缘朝下望了一眼。但是以他的视力和精神力根本看不到那里的边界，就好像头顶的星空一样无限深远。
周大爷说道：“下面就是迷失域。”
大家都是一惊，周大爷点了下头：“就是bimbo，以前我为精神分裂者做催眠治疗的时候，见过一次。在精神患者的意识边缘，是可能直接坠入迷失域的。”
谢应晴觉得有些起鸡皮疙瘩，强笑着问了一句：“迷失域……是个什么地方？”
“荒芜的梦境，是人类无意识形态的集结。”
周大爷略微解释了一下，“正常人只在第四层，才会抵达的梦境边缘。那里是所有人类共通的梦境，代表着集体无意识形态。如果不慎坠入其中，会慢慢丧失人类独立的人格，丧失智慧，最后沉沦。”
谢应晴觉得有些恐怖，因此本能的反驳了一下：“要是意志坚定的人呢？”
周大爷回过头，说道：“人是社会性动物，单独的人会失去作为人的价值，不再是人，同样会退化到无意识形态。因为迷失域的时间流速很慢，现实世界中的几分钟，那里就是几十年！所以坠入其中很难遇到其他人，更不可能重新构建社会。正如意志薄弱的人会被集体无意识吞没，而意志坚定的人，会自我退化到无意识形态。”
梁宏辑咳嗽了一声，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意志薄弱和坚定的人都有危险，他觉得做普通的理疗就足够了，犯不着和一个真-精神分裂者较劲。
听到这里，周大爷笑了笑：“我告诉大家这些，不过是想让你们知道危险，不要掉下去了。如果觉得害怕，就跟着小卢走，他应该能找出那个小李在什么地方。”
梁宏辑和谢应晴有些吃惊的望向了卢海波。卢海波此时正站在医院大门的边缘，观察着远方的那些悬浮建筑，于是回过头告诉了大家一句。
“这边走不出去。”
周大爷看着卢海波，眼神中很是欣慰：“那你能找到准确的路径吗？我年纪大了，找这种路径很伤神。”
卢海波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周汐说道：“我的精神力还不足，你像之前那样把用精神辅助我。大家放心，找迷宫里的路径，这是我的专长！”
周汐微微应了一句：“好。”
很快，卢海波站在了周汐的身后，将自己精神力的视线透过她的精神力，延伸到了更远的方向。
悬浮在空间之中的医院，就像一座流浪在虚空之中的小岛，显得孤寂而沉默。但是医院之中的人依然有条不紊的工作，仿佛这一切都很正常。
按照预定计划，第一层梦境是由梁宏辑和谢应晴构建的。他们二人配合锻炼了许久，本身又是精英知识分子，完成这个简单的任务完全不在话下。
的确，这所“市二人民医院”的构建也非常完美，和现实中的医院一模一样。
但是他们无法预测到潜意识活动，特别是外来潜意识侵入梦境之后，有可能对梦境造成的破坏。
比如对方是一个正常人，某个潜意识可能在餐厅里喝咖啡。筑梦者并不知情，但是自身的潜意识和筑梦AI会补偿食物的味道，保证梦境的体验。
而患者李某并不是一个正常人，他的精神世界由补偿变成了代偿，属于不可控范畴。因此他的潜意识为了保证自身的梦境体验，对原有梦境产生了碎片一样的破坏。
“和精神病讲道理，吃亏的永远是正常人。”
卢海波站在周汐身后，忍不住微微感慨了一下。他的感测透过周汐的精神力后，再次感应到了无穷的色彩，以及延伸到宇宙星河一般的宽广深度。
周汐精神力强大，已经领悟了第七感。但现实世界视力的缺失，让她不能准确判定出复杂的路径和方向感，这方面甚至连周大爷都比不上卢海波的才能。
让周汐带着自己沿医院走了一圈。卢海波甚至已经从那些远近不一，大小错落的悬浮物体中，总结出了一个大概的头绪。就如同手中的魔方一样。
最后，他带着大家走到了医院的垃圾场旁边，指着后面的通道：“这里就是从医院走到外围的路径。医院大门和其他出口，目前正在‘施工’。”
说完之后，卢海波又指向了半空中一幢悬浮的建筑物，说道：“看到那里了吗？那就是医院大门外的中山大道，我们以前夜诊之后经常去吃宵夜的。”
梁宏辑架了架眼镜，和谢应晴一起抬头，终于也找到了那个倾斜三十度，在众多零乱悬浮物中毫不起眼的碎片。“你怎么找出来的？”
卢海波笑了笑：“直觉。”
周大爷说道：“不错，就是直觉，所以大家也要控制好自己的直觉。不要掉队，而且意识上也一定要贯彻走出这一步后，会到达那片目的地的思维！”
说完之后，向卢海波点了一下头。卢海波也牵过周汐的手，梁宏辑和谢应晴跟在了他们后面，周大爷在最后确保安全，之后迈开脚步踩过了地面上零乱的垃圾堆。
一阵恶臭扑面，让众人忍不住都捂住了鼻子！梁宏辑运气好，他的验梦仪正好是香料，不过此时他却是用袖子捂住了谢应晴的脸，显得关怀倍置。
终于踩过了医院最肮脏的地段，卢海波也重重的喘了口气。众人回过头，发现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昏暗的白光洒在中山大道的马路上，身后赫然就是市二医院。
“真的穿过来的！”
谢应晴有些惊讶的看了四周一眼，除了天上的那些悬浮物之外，马路上穿梭的汽车，夜间稀落的行人，以及街道上的景物，花草树木，都和真实情景一样。
更离奇的是，市二医院就在他们身后，那条通往垃圾场的通道离他们不远，隐隐约约还能闻到腥臭。这就是说，医院和中山大道这两枚碎片，竟然连接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