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爷笑道:“放心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说着让梁宏辑和谢应晴留在外面,自己带着卢海波和周汐进了病房。之后警察从外面关上了门。
这间病房很空阔,除了一床一柜,几乎就没有什么家具。房间的颜色也非常单一,通篇雪白。病床上半躺着一个大不了卢海波几岁的年轻男子。
看见进来的这一老二少,这名患者的眼神中流露出些微的恐惧,无意识的往里缩了缩身子。
“小伙子,叫什么?”周大爷问了一句。
年轻人微微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急什么,马上又要过年了。”
“过年一起吃顿团年饭吧?”周大爷又说了一句。
年轻人见老大爷挺和气,声音大了一点:“能把灯关小点吗?”
周大爷走到墙边,拉上了窗帘,很随意地说道:“谁让你找那个小朋友的啊?”他说这话时,卢海波和周汐莫名的有些紧张,死死盯着这个年轻人。
但这名病患依然是那个样子:“好大的雪啊,扫也扫不完!”
“雪已经化了。”
“你们抓我,还需要理由吗……”
面对这个答非所问的家伙,周大爷却并不介意,又随意和他胡扯了几句。
这名病患也表现得挺“正常”。除了不能有效沟通,本身并没有什么暴力倾向,性格也比较内向腼腆,属于现实生活中的老实人。
不过大家询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得先出了病房。周大爷对着常警官摇了摇头。
谢应晴说道:“是否可以试一下催眠治疗?”
常警官说道:“没有用,法医已经试过了。催眠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唤起他的本能意识,我们却不知道教唆他的到底是什么人。”
梁宏辑点了点头,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努力一下吧,没准就能找到线索呢?”说着望了周大爷一眼。周大爷也点了下头,终于同意了。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患者家属是什么态度?”
常警官说道:“家属倒是通情达理的人,愿意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梁宏辑则是说道:“这件事情不能太急,需要作好安排。精神病患者的证词是没有法律效力的,如果要指认犯罪嫌疑人就必须尽可能缓解他的病症。但他的病症一旦缓解,作为加害人有可能承担刑事责任!所以理疗的步骤我们一定要确定清楚才行。”
常警官立马做出决定:“我马上向上级确认鉴定结果,加害者在行凶之时,是患有精神疾病,被诱骗教唆实施了犯罪行为。至于犯罪嫌疑人,只要能够发现目标,我们可以找到更多有力的证据,不需要这名病患的口供。总而言之,绝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下午。
眼看天色不早,常警官便把患者暂时留在了医院,留下了那两名警察负责安全。而被害人魏妮妮在入院后惊醒过两次,也没有向警察提供有效信息。
事发当天,就是那个人畜无害的青年突然捅了她一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异常情况。监控录像上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周大爷说道:“只有从梦疗仪方面着手了。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我们需要先拟定一套方案,然后才能实施。特别是加害人,他是真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梦境可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希望大家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第二天,时间已经步入四月一日。
亰州这样的华中城市,到了中午都开始显露出几许炎热。
受害人魏妮妮终于转醒,并且恢复了正常意识。
但她依然提供不出有价值的内容,毕竟年纪太小,又受了惊吓,只知道事发经过而已。可以说魏妮妮知道的东西,还没有警察了解到的多。
因此用梦疗查访加害人的作案动机,此时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病患李某,现年二十六岁,五年前毕业于亰州科技大学专科分院,成绩一般。毕业半年后,应聘进千湖集团作售后员。因性格内向,工作不顺,经常挨领导批评。”
“三年前,李某曾声称自己发现公司总经理与某高官有不正当交易,被公司开除,并被当地派出所拘留训诫。之后没有继续工作,无职在家。”
“两年前,李某开始出现幻听,妄想症状,怀疑‘上面’要针对他。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但没有出现过暴力倾向。除了‘交易’事件亦未有不当言行。”
“上月三十日清晨,李某外出早锻炼,途中偶遇受害人魏妮妮。李某从路边超市购买了厨具刀,一路尾随到巷道口,上前假装问路,后将其捅伤。”
“事后,李某被警方抓捕。但他对伤者一无所知,坚持认为这是‘上面’在针对他……”
梁宏辑看着病患的资料,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是典型的妄想型人格障碍啊!因为性格原因,不能胜任不对口的工作,加之性格内向,终于一步步被现实的压力给击垮了。”
谢应晴则是无语:“矫情。”
有爹有妈,有房有家,这样都能被挫折击垮?那周汐不用活着了。
周大爷却说道:“人和人不一样嘛。不过他的先天人格却是正常的,就是性格内向一点,腼腆一点。这种人一般想得比较多,想多了就容易出事。”
卢海波则说道:“我能理解,他是想做个体面人。”
大家都望向了卢海波,见他说道:“这很正常,售后员这种职业就不太体面,起码性格内向的人做起来不体面。在外面被客户骂,回到单位被领导骂,这位李兄肯定被骂得很郁闷。于是他迫切的需要证明自己,所以编造出了领导和官员之交有不正当交易,这就是典型的‘被害妄想’。”
梁宏辑故意问了一句:“他是质疑领导的加害人,何以见得是被害妄想?更何况,万一领导真的有不正当交易呢?这你怎么解释?”
卢海波笑了笑,“首先,以他的工作能力不可能接触到公司高层,即便公司领导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不会知道,知道了也理解不了。因为不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人都无法创造出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
大家都表示赞同。
卢海波继续说道:“同理,如果他妄想的对象是他的直属上级,可以理解为报复型妄想,属于加害者。但他所妄想的人身份过高,除了公司总经理,竟然还有官员,这完全悖离了加害者的能力范畴。试问就是扳倒了一位老总,甚至落马了一位官员,对他能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