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流悦和凝霜对望一眼,自己的脑子不如小姐好用,今天出来练剑是想安慰小姐的,现在两人才发现小姐对太子退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上心,甚至比她们两个还要平和,如今又冒出这么一个人来,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却能转移一下小姐的注意,小姐就更不会伤心了吧!
两人对望一眼后,应了一声转身往屋内走去,心底琢磨着去前面通知老爷一声,免得小姐受委屈。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看来是登高望远,方能见到佳景咯?”见蹲在墙上的元偲瑾不为所动,站在下面的谢清韵有些好奇地嘟囔了一句。
说话的时候脚尖轻点,白衣青衫迎风而起,像极了亭亭玉立在碧波之中的白荷,被细碎的微风吹动了莲叶,翻滚起的清浪白花随风摇曳,蹲在墙上的元偲瑾还未从刚刚的惊疑中回神,就见谢清韵飘到自己跟前。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下载去,脚尖已经落到墙上的谢清韵,神色怔了怔,有些诧异地看着跌落到墙下的人,腰身一扭手臂翻转,用力地蹬了一下身后的石墙,姿势不太优雅地站到了地上。
落地后梳的一丝不乱的墨发,都因他这过大的动作飘扬而起,恰好遮住元偲瑾惊疑的神色,如此才让八风不动的太子殿下,微微地输出一口气。
站在墙头上的谢清韵见元偲瑾落地,收起脸上的惊讶之色,缓缓地蹲下身子,单手托腮手臂撑住膝盖,蹲在墙头上,恰好与元偲瑾调换了个位置,蹲下后她学着元偲瑾的样子,一脸深沉又安静地凝视着站在桃林间的元偲瑾。
刚刚她也有怀疑这个人是宵小匪类,不过在大魏能一身紫服的人,必定是皇族贵胄,想着谢清韵打量对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认真了起来。
对面人一身淡紫色对襟襜褕裹金边外袍,内穿着白色云锦,绣着淡紫祥云的长衫,腰间束着紫色裹金玉带,两侧垂着紫色祥云大带,在玉带上挂着白色的金镶玉组佩,宽袖袍角,随着春风荡起层层金紫色的波纹。
飞扬入鬓的墨眉微微上挑、一双桃花眼清浅深邃,恍若深不见底的墨海,长睫低垂在双眼皮下留下浅淡的暗影、挺巧的鼻梁,深邃了他的五官,让本事平和的人多了些贵族的威严,这样一身打扮的人……谢清韵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你……”站在院内的元偲瑾被谢清韵饶有兴味的目光,看的心底不悦,贵为一国太子,不说宫廷府内的丫鬟仆人,就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敢这么盯着他猛瞧的人都甚是少有,谢清韵这行为都可以和大不敬挂钩了。
“我有那么面目可憎吗?吓的你宁愿摔断胳膊腿,都不愿意和我共处在一个墙头上?”蹲在墙头上的谢清韵,听元偲瑾开口,撑着下颚的青葱玉手动了动,凝视着元偲瑾的目光有些许得恍惚,声音透着缥缈,就好似她身上的纱衣一般,缠绕绕地勾住了元偲瑾的心神。
“你一个女子,这么和一个男人聊天成何体统?”瞧着谢清韵的目光有些恍惚,元偲瑾的心底微微一动,眉头就皱了起来。
对谢清韵这个人,他是打心底里透着厌恶的,来的时候脑子里也是想了一大堆,却没有想过越上院墙就能看到她,都说女大十八变,他也没有想过那么个粗俗无礼的丫头,会变成一个翩若惊鸿的少女,还有她刚刚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看的他心潮澎湃,一时间竟然失了神。
在听到谢清韵问自己‘是不是被她吓到的时候’,元偲瑾心头一惊,瞧着蹲在墙头上的人,就算是将门之后如此粗鲁的行为也会让人诟病。
如今见到陌生男子不仅不知道回避,还以这么不雅观,不端庄的姿势和自己聊天,元偲瑾微微蹙眉,心底冷哼一句。‘果然是禀性难移,顽劣依旧。’
说话的时候元偲瑾微微地抬头,神色冷淡地仰视着墙上的人,认真地打量起谢清韵来。
瞧着她峨眉星眸,冰肌红唇与梦中人的五官到是一模一样,但是谢清韵眉宇间的气质,却不是他梦中的坚毅飒爽,而是舒朗温和中透着淡然,加上她一身素色淡衫,衣袂里都透着几分出尘的味道。
此刻谢清韵那双琥珀色的目光里夹杂着些许缥缈的雾气,手撑着下颚蹲在墙上的随意散漫神色,总让元偲瑾生出一种自己被忽视的感觉,这让元偲瑾有些不快地蹙起眉头。
“不愧是长在皇都里的贵人,清韵受教了,其实我该这么对你。”
被元偲瑾冷声质问了一句后,蹲在墙头上的谢清韵,未曾露出羞愧之容,也没有半分女孩该有的害羞之色,更没有恼怒与气氛之态,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颇为谦虚地看着元偲瑾,表示自己非常认同他的说法,轻飘飘地应了一句。
唇角的笑痕依旧,握在身后的长剑却如游龙出海一般,带着剑风直逼元偲瑾的眉宇,银色的长剑夹杂着轻响,森冷的寒光劈开温润的日光携着寒意,冲着元偲瑾而来,对着他划过去的剑风,就像一张巨大的罗网笼罩在他的身上。
站在墙下的元偲瑾硬生生地站在原地,深邃的桃花目中平淡无波,一瞬不瞬地迎视着靠近自己的长剑。
盯着距离自己不到半寸的剑尖,浓密的墨眉上扬,眯了眯眼睛看向墙头上,依旧含笑的谢清韵冷声道。“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行为,足够你灭九族了!”
“在自己家里遇到一个来路不明的窃匪,我不该如此招待吗?这不是您提醒我的,难不成要我直接动手吗?”
蹲在墙上手握着长剑,唇角上扬,眼含波光的谢清韵,颇为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惧不恐地迎视元偲瑾冷厉的目光,如同刚刚入学一问三不知的稚子一般轻声问道。
“殿下!”
就在两人互不相让,相互对立的时候,已经从正门入府的午桥寻到这边来,一进桃园就见元偲瑾正被一直寒光粼粼的长剑抵着眉心,惊恐地喊出声。
走在午桥身后,一身藏青紧袖长服,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瞧见握着长剑的人就是谢清韵心底也是微微一惊。
“韵儿!”两个字脱口尔出,有些急切地喊了一句后,却不知后续该说什么,是要她赶紧把剑放下,还是让她手刃了这个让她名声受辱的男人。
“爹,这人鬼鬼祟祟地翻墙入咱家后院,恰好被我抓到,你看要怎么处置?”
坦然自若地蹲在墙头上的谢清韵,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午桥的喊声,对着墙下的元偲瑾挑了挑眉,收起脸上无辜又好奇的神色,异常严肃地望着急匆匆赶来的谢混,不紧不慢地问道。
站在地上的元偲瑾唇角勾了勾,心底有些泛冷地瞧着眼前演戏的谢清韵,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就为了那么一个噩梦竟然跑到谢家来,还做出这么不符合礼数的事情,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被谢清韵肆意嘲弄。
盯着眼前一脸严肃的谢清韵,元偲瑾压下心底的怒火,暗暗地告诉自己,如此顽劣不堪的人,如何能与梦中巾帼不让须眉之人相提并论,还有后宫里的人,怎么敢用那种肮脏的手法陷害自己,母后留下的玉佩也在自己的手中,那个梦当真是荒唐至极。
“韵儿……这人是……是太子!”已经走到元偲瑾身边的谢混,声音有些干涩,虎目里含着些许不甘地对着墙上的谢清韵说完,转头看向身侧的元偲瑾。
有些不甘地单膝跪到地上恭敬地道。“老臣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忘殿下恕罪!”说话的时候谢混对着墙上的谢清韵猛使眼色,让她赶紧下来。
蹲在墙上的谢清韵,听谢混这么一说,似乎被吓到了,神色有些呆怔,握着宝剑的手抖了抖,看的午桥心底一颤,很是担心那半寸距离被谢清韵给抖掉了,长剑会划到太子的脸上。
不说殿下会不会被毁容,就是蹭破了一点皮,别说谢清韵,整个谢家和他都要负连带责任。
在见谢清韵手抖的时候,反射地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应上谢清韵的剑,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手中的长剑给挑飞了。
墙上的人也因为午桥的动作牵连着脚下一滑,直直地往墙下跌去,跪在地上的谢混望着跌落的谢清韵心头一紧,可是元偲瑾未曾让他起身,谢混就是在心疼自己的女儿也不敢去做垫背。
而元偲瑾依旧站在原地心底忍不住冷笑,虽说与谢清韵刚相逢,但他可以确定能把一套剑法舞的那般行云流水,能够探测到自己气息的人,绝对不会被午桥三分内力振飞,就算是振飞了,以她的伸手也不会伤到自己。
当然还有一些看笑话的意思,虽说这个想法有点幼稚,可刚刚他差点跌到地上的事情,也是被谢清韵所害,若是传出去丢的就是大魏的脸,现在他就是要眼前的人也把这个脸给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