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天,柳后怀胎已八月,也就在这几天,估摸着快要生了。
赵云霁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叹了口气,这几月里真的是太过安静了,月贵妃那儿没有什么动静,反倒是贤妃和淑妃来钟粹宫特别勤,倒也是真心来探望。
她们几个,特别是罗惜月,当真一点都不在意柳后再生一皇子吗?
这天中午,黄诗茵特来拜见赵云霁,赵云霁自然也很乐意见她,毕竟在她们见面之后的几个月里便再也没见过。
本以为她会被北帝封妃恩宠,出乎意料地只是纯粹地将她留在了宫里头。
反而是那月贵妃,不知使了什么夭蛾子把北帝终日栓在毓秀宫里头。造人吗?
“母后,我出去一下。”赵云霁看着素静的柳后,默叹了口气,这深宫里头的女人呐…“柳飞絮,你留下。”
柳飞絮点了点头,他深知这几月里赵云霁为柳后操尽了心思,这段时间里,他便以一个尽忠职守的侍卫的身份,默默地守着她和柳后。
回到景宸宫,只见黄诗茵跪在宫外头,清雨凉薄,洒在她柔柔的身上,赵云霁见了忙将她扶起。“黄姑娘这是何意?”
“逸王殿下!诗茵只求您一事!能否答应!”黄诗茵两颗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她的脸不再像上一次见面那样红润,至少,那双手上,隐隐约能瞧了一些伤痕。
“起来再说。”赵云霁扶起黄诗茵带她进了殿内,殿内赵云霁看着那娇弱的女子不惊皱起了眉头。
“诗茵求逸王助我逃离这皇宫!”黄诗茵又一次跪在了地上,“我知道,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离开,要么成为皇上的女人!”
“离开…”赵云霁上前撩起了黄诗茵的袖子,是被鞭子鞭打的血痕。她叹了口气,掏出瓶伤药递给了她,“我想…你大概只能留下了。”赵云霁说着。
黄诗茵接过那瓶伤药,她再次盯着赵云霁手上那颗转运珠,片刻,她笑了笑,“留下也是好的!逸王,你曾答应过会助我一臂之力!”
赵云霁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午后,赵云霁来到了御书房,黄尚僖见她神情凝重,便将她拦了下来。“逸王殿下,皇上今天兴致不高!你若有事,不妨改日再来!”
“谢公公提醒,不过这事儿,一拖一日恐怕不太好。”赵云霁微微一笑,走进了御书房里。
御书房里,北帝正对着一幅女子图发着呆。
那画中女子穿着红衣,骑着骏马,英姿飒爽,却又不失女子的妩媚,这眉眼间倒和黄诗茵有几分相像。
这莫不是传说中已经去世的表妹兰儿?皇帝的初恋情人?我去…这狗血的…不过这古代人画画倒是不得了,还以为是真的古时候的那种画…想着,赵云霁差点笑出来,她忙醒了醒脑。
“儿臣给父王请安。”
“嗯。”北帝转身看了赵云霁一眼,“有事儿?”
“是关于黄诗茵的事情。”赵云霁一点儿也不避讳。
“黄诗茵…”北帝转过身去继续看着那幅画,“你莫不是想娶人家姑娘?”
“父王您这是折煞儿臣了!”赵云霁有点无语,这皇帝!一天天的,脑子在想什么呢!“这老三都没娶妃呢,我不急!”
“那是何事?”北帝问。
“儿臣只想父王下道旨准了人家姑娘回家,要不然,便收了人家,免得人一大姑娘在宫中平白被人欺负着。”赵云霁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生怕多说了惹皇帝生气。
“她被人欺负了?”北帝皱了皱眉头,眼睛依旧不离画卷。
赵云霁看了他两眼,这皇帝!几个意思?她挑了挑眉,想到了个会被揍的念头,想着,她便转身拿了个火折子来,她快步走向皇帝面前,伸手将那挂着的画卷给烧了。
“放肆!你干什么呢!”北帝急得破口大骂,引得门外的黄尚僖也跑了进来。
“终究是回忆,何必记得。”赵云霁跪在地上,“请父王恕罪!”我去!我还真干了!可真的是吓死爹了!
“你!你!”北帝气得说不出画来,他看着那张烧尽了的画卷,心中莫名竟有一丝爽气。
可能是他早就想毁了这幅画吧!这么多年来,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皇上!息怒啊!龙体要紧!”黄尚僖吓得,这逸王,怎么总不按常理出牌啊!
“上外头跪着去!”北帝坐了下来将赵云霁谴了出去,人走后,他长叹了口气,“朕早就想烧了这幅画了!可惜,终究是下不去手啊!”
“皇上…”黄尚僖看了一眼剩灰烬的画卷,“这逸王他…”
“烧了朕的画,让他先跪会儿!那孩子太随性,帝王家的孩子可不能随性!将来如何成大器!”
北帝坐在椅子里,双手抱着,思索了片刻,“尚僖啊,研墨!”
“是!”黄尚僖看了一眼北帝,心想着,皇上这是要立储君?然而并不是!北帝拟了道懿旨,封了黄诗茵为妃,赐了个居榭。
赵云霁跪在外头,书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地上又硬又凉的。
我真是作死!她眯着眼,偏过头,见一个中年老男人朝她走来,长得一脸奸臣样,看那穿着打扮和官帽,官位不小啊!
那官走到御书门口,打量了赵云霁几眼,愣是没瞧出什么名堂来。收回目光,他对门外的小公公说,要求见皇上。
赵云霁瞧了他两眼,撇过头去。过了一会儿,黄尚僖拿着圣旨出来了,“哟!罗相爷!皇上正在里头等着呢!”
“黄公公!这是要去做什么?”罗相看着拿着圣旨的黄尚僖故作好奇问着。
“这不是…哟!”黄尚僖惊呼了一声,然后上前将赵云霁扶起,“逸王殿下!老奴可把您忘了!”
“父王他?”赵云霁问着,不自觉地瞥了一眼罗相。
“皇上没有怪罪您!”黄尚僖笑着,“这不!让王爷随我去宣旨!”
“这位便是逸王殿下!”罗相惊诧地打量着赵云霁,果真是个清简的王爷!“老臣参见逸王!”
“罗相有礼了!”赵云霁笑笑,然后跟着黄尚僖离开了。
“逸王爷,老奴有一事不明。”尚僖公公问,“为何要同情一个想要成为皇帝女人的女子?”
赵云霁笑了笑,“我只想让母后平平安安地生产。东宫不受宠,若非因我,母后怕是很难在宫中生活。我这做儿子的,给不了她地位,却可以许她安宁。”
黄尚僖会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