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后薨世后的那一月里,赵云霁也不再难过了,也许是看开了些吧!既然她生在了这里,便要认了这个命!她开始重新振作起来,待养好了身体,她便要和那罗珺博弈!
她可是穿越过来的人,在这古代她要身份有身份,上头还有人给她撑着腰,可不能给那小小古代人给欺负上头了!
赵云霁并没有搬回皇宫,皇宫里头规矩太多,没了柳后,她更不情愿了。她还是喜欢六扇门,随心随性的。最重要的是,沈璞搬来了,房间还在她的隔壁,这让她很有安全感。
“王爷!你干嘛非挤在这里!这多一个人,多一份口粮,我还不敢怠慢了小沈大人呢!”六扇门自从来了几个大人物,一尊活阎王啊!这逸王啊!那南契的王爷啊!还有惊羽帮的二当家!这个个不能怠慢了,为此孙子溢成天盘算着柴米油盐,简直都要成精了!
“叫大人!”赵云霁扔了他一锭金子,“我虽然不是六扇门统带了,但是皇上说了,我是这六扇门的主人!我乐意住哪就住哪!你管得着嘛!”
“是是是!大人!大人说得极是!”每天发发牢骚,总是能收到些金子银子,六扇门金主多!从不吝啬钱财!孙子溢露着大白牙,抱着金子蹦哒地跑了去。
中午,赵云霁总算吃上了正常的鱼肉,她可馋了一个月了。她扯了一只烤鸡腿,大口大口地咬着,真爽!见沈璞一脸嫌弃地瞥了她几眼,她忙抺了嘴上的油渍,傻气地笑了几声。
对面的花胖子像只饿狼一样,双眼都没离开过赵云霁手里的鸡腿。“好好吃饭!像个王爷的样子嘛!”她冲赵云霁吼了一声。
“你这女人!体型没变,脾气渐长啊!”
“赵云霁!”
花胖子将筷子扔向赵云霁,赵云霁拿起自己的筷子将其夹住,然后又丢了回去。筷子插进了花胖子的头发里,这回好了,她拍了记桌上,准备撸袖大打出手了,被沈璞一个眼神生生地杀得又坐了下来。
“食不言!好好吃饭!”
“是!大人!”花胖子和赵云霁便只好眼神相杀。
饭后,赵云霁换了身官服入了宫。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北帝的身体也大不如前,北朝异年,也许大势将去。
在这年末,臣子们纷纷向北帝进谏立储君之事。如今这局势,四子赵云霁被立储君已是定局!长子云黔早已没了势力,三子更是平凡无奇了。
御书房里,北帝斑白两鬓,已不像是个奔五的中老年人,以前两鬓花白时,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苍老,可如今这模样,从前的气势已全无。
“老四啊!平日里让你回宫你不肯,怎么今日倒是进宫了。想回来住了?”北帝道。
“儿臣住六扇门是为了便于勘察百官,为父王效力。”赵云霁笑道。
“那今次来,可有要事?”北帝淡淡地笑着,这孩子,就是不喜欢宫中的束缚。皇后的死,她还是心有介怀,以至于宫门都不想踏入了。
“儿臣是来与父王商榷立储之事的!”赵云霁磕了个头,继续道,“如今文武百官又开始各自成派了,儿臣认为,该立储君了!”
“你如何认为?自荐?还是举荐?”北帝坐得端正。
“儿臣当王爷足矣!儿臣认为,皇兄云黔更适合这储君!”赵云霁说得风轻云淡,她看了一眼沉着的北帝,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何以见得?”北帝挑了挑眉,问。
“他有一颗赤子之心!”赵云霁轻叹了口气,“自母后归去,儿臣再也配不上‘逸’字了!于捕快死前与儿臣说过,‘拥立明君,功成身退’!儿臣愿做第二个丞相!但却是为了北朝江山!”赵云霁拱手请命,立赵云黔为储君!
北帝未语,北朝百年载,从未有一个皇子像赵云霁那样,为他人作嫁衣。也从未有皇子如此淡泊名利,如此博大!
“退吧!”北帝谴走了赵云霁,坐在椅子里沉思了许久,他看着眼前准备好的诏书,执笔手迟迟未能落下。他心爱四子,一心想传位于他。许久,他终于在诏书上写下了长子云黔的名。“尚僖,拿玉玺来!”
“皇上!”黄尚僖看着诏书上的名字并未很惊讶,他呈上玉玺,看着北帝印下了历史性的一章。
“老四活成了朕年轻时最想活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朕便成全了他!”北帝叹了口气,“如果老四…哎…”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王公大臣,黄尚僖宣读了北帝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云黔谦逊稳重,深得朕心,特立为储,迁至城中太子府。另,赐逸王云霁虎符,待朕退位之时,辅佐新君!”
虎符,能调动北朝天下之兵马的虎符!北帝虽立了赵云黔为太子,可赐予赵云霁的虎符,便是赐了她一个天下!
封赵云黔为太子之事在赵云霁意料之中,不过赐虎符确是意外。天下兵马之权!既不继任皇位,也能撼动皇位!
赵云霁看向北帝满脸的笑意,仿佛是在告诉她,你不做太子可以,但这兵马之权你必须承着!
下了朝,柳国舅追上了赵云霁的脚步,唠叨了几句。
“听说是你去荐了宁王为储君!”柳国舅质问。
“不错!”赵云霁一笑,“外公可知那罗珺棋艺精湛,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用得极好!”
“那又如何!”柳国舅嗤之以鼻,“他若要东山再起,到时便是柳家的天下了!他还能做什么!”
“心头之患,须得除尽!”赵云霁扬了扬手里的虎符,“外公,你说这兵马之权和储君之位,哪个更诱人!”
柳国舅挤了挤眼。
赵云霁继续说着,“外公,云谦尚小,若父王退位了,我能坐上那张龙椅吗?”
赵云霁说得不无道理,柳国舅换了一张笑颜,说了几个“好”字便离开了。
赵云霁冷哼了一声,在背后咒骂着,“老匹夫,很快,你也要去陪罗卞士坐穿牢底!你就先得瑟着吧!好日子到头了!”
“四弟!”宫门口,赵云黔喊住了赵云霁,他知道,是他这四弟退让了储君之位!罗家败落,母妃守陵,多多少少让他这个长子受尽凄语,可他这四弟,竟将这稳稳的储君之位让了她!“四弟慢走!”
“皇兄!”赵云霁还是那样,对他很是温和。“皇兄有何事?”
“本王…”赵云黔支支吾吾,“这储君之位…”
赵云霁拍了拍赵云黔的肩膀,微微一笑,“储君之位是我让你的!我闲云野鹤,不适合忧国忧民!皇兄也莫介怀!云霁既举荐了大哥,自己云霁的道理!于松曾对我说过,辅佐明君,方可功成身退!我如此,便是在辅佐明君!”
“四弟!”赵云黔听得有些感动。
“赵云黔,日后你便要心系着天下苍生了!父王赐我虎符,也有他的道理!待你承了皇位,若成了昏君,我便用虎符,召了天下兵马来逐你退位!”赵云霁灿烂一笑,“在云霁心中,哥哥是最适合这天下的人。”
赵云黔退后了一步,深深地给赵云霁拱手鞠礼。
出了皇宫,赵云霁并没有回六扇门。她来到了开封府,去见了被关押的罗卞士,这几月不见,他并未清减反倒胖了几分。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罗丞相!许久不见,可是安好!”赵云霁笑脸相迎着。
“逸王果真命大!”罗卞士冷哼了一声,“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当然不是!”赵云霁搬了张椅子坐在牢前,翘起了二郎腿,“本王是来恭喜你的!”
“恭喜?有何恭喜?”罗卞士最见不得赵云霁这般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偏过头去,不愿多视她。
“你这老头!真是…”赵云霁摇了摇头,“今儿个父王立了太子!你可知是谁?”
“哼!”罗卞士吹了吹胡子。
见罗卞士不起劲,赵云霁也不再多卖关子。“是宁王赵云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赵云霁瞅着罗卞士不可思议的小表情,偷着乐着。赵云霁挑着眉梢,继续说着,“这储君之位,可是本王退让的!你是不是还得感谢感谢本王,令你们罗家添光了!”
罗卞士死死盯着赵云霁,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你竟不争储!简直笑话!”
赵云霁摇头叹着气,“我从未说过我要争储!民间都说我是个清逸王爷了!可你偏偏不信,非要与我斗!斗什么呢?都到牢里了!”
“哼!”罗卞士苦笑了几声,这王爷!实在是不像话!真是不像话!
“本王有一事要问你!”玩笑也开了,赵云霁冷起了脸,“你可知我母后是被人慢慢喂毒杀死了!也许是罗惜月干的!你们罗家和柳家向来谁也看不惯谁。你说,这罗惜月被派去了守了皇陵,那…如果某一天她突然暴毙了,你说会不会有人怀疑!”
“赵云霁!你想干什么!”罗卞士变得激动起来,他冲向赵云霁,隔着牢门,他狠狠地说着,“你敢动月儿!老夫定不放过你!”
赵云霁看着罗卞士面目狰狞的模样,感叹着,同样是为人之父,柳中天对柳后和罗卞士对罗惜月,那份态度,那份感情,可谓是天壤之别。
“赵云霁!柳后是如何死的,你何不去问问黄诗茵!”
“黄诗茵!”那个温温柔柔的,为了她被贬去冷宫的女人?赵云霁沉默了,她再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这老头了。
离开之前,老头依然嚷着别动她女儿!赵云霁看了他一眼,淡漠离去。
回到六扇门,赵云霁觉着有些没劲,一帮人都来问着储君之事,她爱搭不理得回了房去。认识这么多年,花胖子只觉得她有点儿不对劲,于是便跟了去。推开房门,只见赵云霁正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
“你干嘛呢!”花胖子关上房门,看着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转运珠丢了!带了好久呢!”赵云霁叹了口气,她捧着脸坐上了桌,“胖子!柳后的毒,会不会与黄诗茵有关?”
“啥!这哪能呢!”花胖子反应极快,到有点不像平日里总是慢半拍的模样。感受到赵云霁投来新奇的眼神,她连忙咧嘴嘻笑起来,“你可别整天郁郁寡欢的!你可不知道不开心的时候,那阎王对我们可凶了!可恐怖了!”
“难道我开心了他就心情好了不恐怖了!”赵云霁甩了她一封信,“去!派人送去嘉州!”
“又要干嘛呀!”花胖子瞅了一眼封面,“罗珺亲启!几个意思?搞事情?”
“嗯哼!”赵云霁眨了个眼,“爷要放大招!”
嘉州郡王府,罗珺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六扇门的信。他微笑着拆开信,信里的内容便是皇上封储君赐虎符之事,他开始佩服起赵云霁的手段高明。做不成太子,却手握着虎符!
“相公!”嘉州郡主走来,为他披上了一件外衣。“相公,看什么呢?如此开心。”
“棋逢对手,自然开心!”罗珺收好信,将嘉州郡主抱入怀中,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口,“菁菁,不久便是赵云黔和南契公主成婚之日。此次,既然去了京城,便不再回嘉州了!”
“都听相公的!”赵菁娇羞地钻入了罗珺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