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诊脉也就算了,如今又让他脱衣服,再怎么说觉悟在青山寺内也是德高望重、一院掌院,岂能当众脱衣?
“住持师兄!这……”觉然也觉得事情有些过分,自古以来还没听过治病要脱衣服的,而且讲明了是给他们两人治病,岂不是说一会自己也要脱衣?
不等觉心说话,钱康先开口了,“大师是否,肋下、背心两处,一滞一滑?”
觉悟刚才还皱着的眉头猛然一跳,瞪着眼睛,看怪物一样盯着眼前的孩子,这运功的感受,每个人不同,莫说眼前这个孩子,就是他师兄觉心也不敢说摸摸脉门就能知道他所伤何处,难不成这孩子竟然真的是什么不世神医不成?
觉心呵然笑道:“如何?刚才老衲也被这小先生的惊世之才折服。”
觉心有多少真心说出这句话不知道,但觉悟看来真的相信了,当下也不废话,脱下身上纳衣,正襟危坐。
钱康再次取来笔墨,在觉悟的前胸及后背几处画了几个点位,这次倒没有写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然后对了空说道:“我力气尚弱,施针,要麻烦大师。”
“我?施针?”了空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钱康每次都在身体上画上点位,原来这点不是给钱康看的,而是给他看的。
“是,麻烦了空大师了。”钱康说着将针包拿出展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各种银针,看的人头皮发麻,他取出一根,四指捏针,在虚空中向了空演示进针方法,一手持针,一手绷紧皮肤,直刺进针,缓慢刺入。
钱康先用棉絮沾烈酒擦拭了一下银针,然后又在灯上烧了一下当做消毒,然后抬头向了空询问。“怎么样?”
“额……应该可以。”了空到此时真是骑虎难下,他没想到医治的时候居然要自己来操作,这如果稍有不当,不知道算是这孩子医术不行,还是自己执行失误呢?可是这孩子是自己找来的,如果他不愿代针,就说明自己也不信任这个孩子,让不信任的人为九戒疗伤,在师父哪里又交代不过去,思前想后,无路可退,也只能硬着头皮相信这孩子的确是神医了。
拿着银针的手忽然传来一丝凉意,了空发现钱康的小手不知道何时覆在了他的手背之上,看过去,钱康面容不见一丝慌张神色,气定神闲的对他点了点头,这多少给了他一些信心。
来到觉悟师叔面前,先礼了一礼,“师叔,得罪了。”然后按照钱康教的办法,两指崩住皮肤,银针缓缓刺入。
“停!”钱康看着银针刺入的深度,及时叫停,了空终于呼了口气,抬头看觉悟,似乎并没有不适,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根、第三根,银针慢慢插遍觉悟身上所画的腧穴位置。
“觉悟师弟,感觉如何?”觉心自了空开始施针,脸色便严肃了起来,这样古怪的医治方法,的确闻所未闻,他心中有些担忧,却隐隐又有些期待,如果这个孩子真是天纵奇才,或者是某个大医者的传承人,那对青山寺来说或许是一种机缘。
觉悟晃了晃头,认真体会了一下,除了有好多银针扎在身上,看起来触目惊心之外,似乎并无不妥。“回掌门师兄,银针刚刚刺入皮肤会有一点刺痛,除此之外并无太大感觉。”
觉心点了点头:“这样要待多久?”这句话是问向钱康的。
“几个循环。”钱康回答道,自动坐在了觉悟身旁,手搭脉门,对觉悟道:“请大师运行真气。”
“运行真气?就……就这样?”觉悟实在不习惯光着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中运转真气。
“对,就这样。”钱康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好吧。”觉悟虽然觉得尴尬,但是想到自己是治病,也就抛去了那些杂念,专心运转体内真气。
钱康闭着眼睛,仔细体会了一会,忽然睁开眼,伸手捻动胸前一根银针,紧接着是腹部一根,肋下、后背,他一手握着脉门,一手依次捻动银针,提、捻、按、压,动作娴熟。
“嗯?”正在专心运转真气的觉悟忽然疑惑的嗯了一声,但是没有出言阻止,只是面色比刚才更加坦然了几分,看来已经体会到了这银针的妙处。
钱康捻了一会,忽然捻针的手无力下垂,求助的眼光看向了空,胳膊悬空这个姿势对普通人或许不算难事,但是他毕竟是病体,了空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伸手托举着钱康的手肘,这样一来,他便省去了很多力气,专心捻针。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钱康的手从觉悟的脉门上放松了下来,呼口气说道:“大师可以慢慢收功了。”
觉悟身体微微一晃,将内力还纳气海,猛然睁开眼睛,也不管身上还插着许多银针,站起来对着钱康深鞠一躬。“小先生果然圣手啊。”
他这一举动看呆了一旁的众人,觉心急忙问道:“觉悟师弟,这是为何?”
“师兄,我刚才还以为你拿了一个小孩子来消遣与我,没想到这小先生果然是圣手,我现在气息运转已无阻滞,恢复如常啊。”觉悟是个直脾气,从来说话便这样有什么说什么,说开始以为觉心消遣他,也不管这话是不是会让旁人听了心生嫌隙。
觉心却是了解觉悟为人,嘴角抿一抿,这话也就过去了,看觉悟脸上的惊喜神色,知道这孩子的医术果然是真的。
“大师别动,先拔针。”钱康喘过了这口气,急忙对了空说道,这觉悟不知道银针刺穴的厉害,似他这般行动,很容易刺入,一个不小心,反倒会伤及身体。
“哦,对对对。”觉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插得跟个刺猬一样呢,当下不敢行动,等着了空将银针一一拔出。
“小先生,我这就好了吧?”觉悟一边穿衣服,一边开心的问道。
“近几日运功,缓缓图之,不与人打斗,三日,可恢复如常。”
“好好好。”觉悟欢欢喜喜的穿完衣服,对觉心施礼道:“多谢师兄,为我们觅得神医,师兄,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小先生啊。”
觉心点点头,“那是自然。”
觉悟站在一旁,脸上神色依然欢喜。
钱康此时也缓的差不多了,便对觉然说道:“这位大师,请脱衣。”
这觉然从进门来,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给钱康的感觉,确实觉得他却比那觉悟心思要深沉许多。果不其然,觉然听钱康说完,微微一笑道:“不急,老衲有些不明之处,想问问小先生。”
钱康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这古人看个病怎么这么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