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大姐一意孤行,大有不找到东西誓不罢休的样子,杨子不好再说什么,便和小胖小心地在房间里找了个能坐人的地方,坐下来等待着她找到东西再好好说话。
还好,没让他们久等,只听到女人拉开又一个抽屉翻了两下后惊喜地叫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总算找到了。”
杨子他们好奇地看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她如此执着,只见女人从另外一间高高举着一个透明塑料食品袋装着的几张纸激动地向他们走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眼睛里仿佛也放射出圣洁的光芒。
女人郑重其事地把袋子放在杨子手上,她拍了拍杨子的手,没有说话,但杨子和小胖分明看见,几行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慢慢淌了下来。
杨子看下头看着手里这个透明的塑料食品袋,里面有几张已经泛黄的纸,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知道里面记载的东西一定有什么重大的秘密,杨子深吸一口气,戴上手套,慢慢地打开了塑料食品袋的自封口。
里面的纸被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异常 薄脆,杨子把纸轻轻平铺在桌上,和小胖头碰着头地看了起来,一共是五张纸,一张是S市第二人民医院出具的死亡通知书,一张是同个医院出具的疾病证明书,另外两张是手写的信,其中一张没有抬头,正反两面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很多蝇头小字,另外一张只有寥寥只行字,还有一张是S市精神病院出具的医疗保护住院通知书。
杨子一目十行地浏览着那几张纸,死亡通知书是开给慕容小宝家属的,死因是急性脑炎导致电解质失衡;疾病证明书同样是证明慕容小宝身患急性脑炎需要住院治疗;而精神病院出具的医疗保护住院通知书是开给张青田的,提示经诊断精神疾病患者张青田完全丧失自知力,根据病情和治疗需要提出对其进行医疗看护的医学建议。
这三张由医疗机构开出的具备法律效力的文书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杨子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两封信上,信上有些字迹都有点模糊了,第一张泛黄的纸页上,龙飞凤舞的字写着下面的话:
“青田兄,谢谢你肯帮我,你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以后见到我妹,你把这信给她,让她给你酬劳。
被强迫住进医院已经一个星期了,我知道我是出不去了,我没病,可是因为冒犯了大哥,所以我知道他们会对我下手,对于这件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在道上混,我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善终,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青田兄,那封信你一定要给我妹妹,非常重要,拜托了!我小宝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谢谢了。”
看完这封信,杨子赶紧拿过另外一封,这一封信上竟然还有几处血迹,混合着水渍,有几个字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了。
“妹妹,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对不起,妹妹,我答应父母会好好照顾你,却因为走错了路,不得不违背诺言,早早地离开你的身边。
我先告诉你几件大事,第一件,妈妈的地址是沙市白晨花园路1352号六单元6号,这是她来找我们时留下的。当时哥跟你一样倔,不听她解释就把她赶了出去。现在想来真不应该,她虽然因为受不了贫困的日子离开我们另嫁,可她毕竟是我们的妈妈,妹妹,你一定要去找到她,以后我们这一家人就只有你跟妈妈两个人了,你不能再任性,也不要再恨她了,找到妈妈,也替哥哥尽尽孝心。
第二件,在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用命换来的钱,都给你存到银行里了,你看到信后,取五万元给来送信的张青田,算是我给他舍命帮我的报酬。
第三件,就是要告诉你,哥是怎么死的。这话说起来太长了,我怕时间不够,只能捡重要的告诉你。哥以前一直下苦力挣那几个苦哈哈钱,唉,却不知足,总想一步登天,挣更多钱来让咱兄妹俩个过上好日子。
小贝,你一直想知道哥哥在做什么,哥一直不敢告诉你,主要是怕你会瞧不起哥,但你觉得哥变坏了,今天就让哥老实告诉你吧。你还记得以前爸爸的朋友徐伯伯一家吗?在你高三那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哥遇到了他家的儿子徐展飞,当时他已经是S市赫赫有名的黑社会老大了。
当他听说哥哥为了挣钱养你,一直靠着出卖苦力过日子,他动了恻隐之心,让哥去跟着他一起做事,我以为是机会,没想到,最终为这个机会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其中的过程就不和你说了,总之哥哥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处处处心积虑地讨好着徐哥,终于一步步爬到他身边心腹的地位,跟他一起出生入死,一起打拼,确实那一段时间,我手里有钱了,我们的日子也过得好起来了。
我以为他是我命里的贵人,我对他充满感激,后来他决定把手下的兄弟都转到正道,在他的努力下,徐氏展飞集团一步一步地扭转了航线,成功地由黑漂白,我们跟着他吃香喝辣,最重要的是,以后再也不会担惊受怕,兄弟们个个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服口服。
可是没想到,虽然他表面上表现得礼贤下士,对别人提出的意见都能虚心听取,可实际上,没多少文化的徐展飞是个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有不同意见的人。
这一次我惹到他,是因为S市高架桥事件,他下令在龙脉上动工,是因为当时请来的高僧私下里对他说过,在这里动工,虽然会损伤S市龙脉,但对他个人的经济发展极为有利。
不过高僧有一句话没告诉他,是后来我主动提出送这位高僧回去的时候,在车上听到的,高僧说虽然展飞集团的基业就此稳固,可徐氏展飞并没有享用的命,跟自己一样,破了天机,早晚得还。
听到这件事,我一再劝徐大哥,让他另外选址修建高架桥,虽然会多花成本,可是对人对己都好,高僧说的话,我不敢对他说,那种事谁知道会不会应验,我说了,万一他说我咒他死呢。
可惜他不听,开始几次他还能耐心听我说,到后来,他一听到我提这件事就发火,叫我滚开。他身边有个一直看不惯我,跟我是死对头的人抓住机会,在他耳边进馋言,说我看不得公司会红火,不让他在龙脉上打桩的目的,就是想阻碍公司的发展。
小贝,你听哥说,在咱家老屋院子里那棵槐树下,哥埋了一些和徐展飞有关的材料,如果有机会,你帮哥取出来吧,我也不知道那些资料有什么作用,不过多留一手总是好的。
我时间不多了,他们买通了二医一个姓曾的主任医生,非说我有急性脑炎,强迫我住进医院,我估计过几天他们就得下手,妹妹哥死了,你要好好保重,好好活着,慕容一家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
信写到这里就断了,杨子小心地把几张纸折好放回塑料袋里,装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没想到这里面的内幕是这样的曲折,现在他总算知道慕容小宝的一些事了,不知道张青田的下落又如何?想到这里,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张青田的老婆,想问问她张青田到哪去了。
女人在边上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看完了信,又看到他把材料装好放好,知道他要问自己了,不等杨子开口,她就抢着说:“老张在市精神病院,一直被他们关着。”
话说出口,她又一次嘤嘤地哭了起来,十年了,为等这一天,她忍辱负重一直在展飞集团做着这份临时工,就为了男人被精神病院的人抓走时跟她说的一句话,等他,总有一天,会有人救他的。
十年前的她才三十岁,从老家跟着男人出来打工,还没过上两天好日子,男人就因为好心帮别人做事而被人以精神病的借口关了起来,她人生地不熟,连想找个人帮自己的男人申申冤都没办法。
现在虽然她才四十,可这十年里却经受了太多的苦难和委屈,长年的担惊受怕,使得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男人曾经说让她想办法把刚才那些东西送给一个叫啥容小贝的人,可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些年除了去精神病院探望男人,到其他地方基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啥也认不识。
这个可怜的女人知道那些东西事关重大,虽然早些年经常有人来东翻西找的,都被她东藏西躲地糊弄过去了,后来好像那什么龙珠的事淡了,没有再来管她这个低贱的人了,她在这里每月能拿几百元,再加上逢年过节,集团里会按男人的名义放不少东西给她,她也就这样慢慢地熬过来了。
“啊?我看他们工资表上是按月给张青田开工资的呀?难道你没领到?”听到她这么说,小胖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