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警笛大作,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反正无论是什么,他都不想去关心。他听着楼下吵吵嚷嚷的,仿佛集市一般,这样他的心情十分烦躁。他捏扁了一个啤酒瓶,心情还是异常的差。最近他总是这个样子,总是躺在床上发愣,心里感觉空空的,似乎是少了什么东西一般。
那天,他做了一个梦,他不记得梦中发生了什么,梦是浑浑噩噩、朦朦胧胧的,他感觉很不舒服,到底哪里不舒服,他也根本说不出来,似乎像是褪色一般。
在之后的一些日子里,他总会有这样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最近越来越明显了。他常常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前一秒想的事情,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地忘掉了。他常常为之苦恼,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糟透了。他不得不把要做的事情都写在纸上,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会常常忘了自己要写什么,自己要从哪里下笔来写。
他或许是病了,也或许不是,他没能去看过医生。他躺在床上,努力地回忆这一天都做了什么事情,却只能苦笑,他想不起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自己,自己的生活是不是自己的生活了。他看着写着字的日记本,每一页都感觉是别人的故事。也是妄图用笔和纸保留住记忆的他,果然是太天真了么。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顾易声”,这是他的名字么?有些陌生,或许是吧,这个名字还算好听。
“我叫顾易声,24岁,1996年七月十五日出生,镜月市人。”
他顿了一顿,我难道这么年轻么?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稀疏的胡渣,记忆中的他像极了三十多岁的堕落大叔,是个没有梦想,缺乏追求的可很之人,他想了想,这种定义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说的,他记不起来了,也不太在意,他接着往下看。
“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记忆了吧,无论是幸福的还是心碎的,拥有记忆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幸福的事情。我真实地活着,我真切地体会时间的细流。时光之河侵蚀了左岸,同时在右岸堆积下来,换个角度想想,或许,或许什么都没有消失。那是时间给人的礼物,是那个叫做记忆的东西,等待着人们来拆开,每次拆封就想起一些故事,每次想起就幸福一次、真实一次,人生就没有白活,无所谓的痛苦的礼物也是一样。”
他眯起了眼睛,心中有了些许动容,我曾经这样想过么,我曾经这样写过么,那么我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写呢,为了留下记忆还是为了记录悲伤?这些文字给人的感觉就是好挣扎的,他想,我果然就是如此悲哀又可恨的人么,这和我现在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许我真的是这样吧。他不明所以,也不去费力瞎猜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有几个字被晕开在纸上,这页纸的很多地方也皱皱的,蜷缩得像是挣扎翻滚的海浪,像是淋了雨一样。
他往下一页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