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电瓶车的电已经无法支撑他们回去,沐贝贝便陪着洛红尘在市中心逛了逛,期间洛红尘宛若丢了魂,行尸走肉一般的游荡,沐贝贝跟在身后,不知如何是好。
翌日,沐贝贝呆在舞厅内,洛红尘也是行尸走肉的前来,一言不发。
经过半个月的练舞,洛红尘已经逐步掌握了大致技巧,只需要进行一定的强化训练巩固一下就好。
然而,洛红尘却没了练舞的心思。
“所以,你打算放弃吗?”
沐贝贝问她。
这一灵魂拷问震荡了洛红尘的内心,她双目无神,只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她也在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一切本来都是好好地,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你要知道,你为了这支舞已经准备了整整半个月了,可能在别人眼中半个月很短,但是这半个月来你受了多少苦你自己不清楚吗?现在准备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沐贝贝蹲在舞台前面,仰望着顶端的聚光灯。那聚光灯照进他的眼眸中,反射出点点余光。他纵使风流,却依旧单身,自然不知如何安慰女生。只是越看洛红尘的模样,越是心疼。
“我问你,决赛的日子牧剑锋有亲口告诉你吗?”
洛红尘轻轻摇头,低声道,“宋轶欢明明告诉我,比赛下周三开始,我也准备……。”
她早在半个月前就知道有这场比赛,但是具体时间却没有定下来。
“所以说他并没有亲口告诉你。”沐贝贝下意识的咬着自己的小拇指道,“既然他没有亲口告诉你,那么你为什么要难过呢,这不就说明你去或是不去在他眼里根本就不重要么?如果说他告诉你,哪怕是随口一提,也不至于你最后得到的消息是错误的。洛洛,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沐贝贝起身,沿着舞台边缘走着,踱步到洛红尘的身旁,“况且你在得知他决赛的消息后,就立刻赶过去了,对么。”
“行了,你别说了,我现在很烦,想静静。”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不是因为还想练舞吗?”
沐贝贝坐在她的身旁,侧眸看了一眼洛红尘,“洛洛,你之前一直不承认你们之间是情侣关系,那我现在问你,你喜欢他么?”
“啊?”洛红尘一愣,没有想到沐贝贝会突然问道这件事情上。
沐贝贝望着洛红尘吃惊的模样,不禁嘴角微扬,轻笑道,“这所谓啦啦队舞,不就是为他准备的么,你瞒着他,小心翼翼的,不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么?”
“是。”
“那现在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牧剑锋?”
他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两人相互对视。
沐贝贝脸上嬉笑的表情收起,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沉默。他黑羽般眨动的睫毛下,眼瞳漆黑如墨,闪动着灵动的光芒,犹如一谭深不见底的潭水,显得高深莫测。
洛红尘望着他的瞳孔,在那黑色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也能够看到自己的内心。
“你喜欢他。”她似乎听到有人和自己说,她附和,“是,我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喜欢他?”又有人问她,那声音轻轻的,是她的内心。
“为什么喜欢呢?”她轻轻的说到,从他的眼瞳中,她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正在对自己诉说。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自己也说不清。
是海滩事相拥而眠,还是鬼屋惊魂后的安定静谧,又或是更早更早。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依然放下了对夏临渊的眷恋,悄悄地,无声无息的,被牧剑锋所吸引。
她原是不知道,或者没在意,被沐贝贝如此一提,才默默地问了一句自己。
“谁!”
沐贝贝厉声喝道,走到门口,只看见一个匆匆跑开的背影,他皱了皱眉头,双拳紧握。
洛红尘被吓了一跳,跟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怎么了?”
“没事。”沐贝贝微微蹙眉,“既然你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这不就行了么。”
“可是,他输了,所以……”
“这重要么?”沐贝贝敲了敲她的脑壳,“他的输赢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在并不知道他比赛结果的时候,就已经为他开始准备了。你在内心选择了相信他,他若是辜负了你就是他自己的问题。换句话说,你会因为他没有拿到那个所谓的第一,就把这半个月的苦练都当做白费么。”
洛红尘摇头。
“这不就行了。”沐贝贝笑着摆了摆手了,“现在你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剩下半个月你只需要多加练习就好,然后每个周末来彩排一次就好,平常就不用了天天来我们鸿舞社游荡了,搞得我现在都不好去搭讪别的妹妹了。”
“你呢,也趁着这段时间去看看牧剑锋是什么反应,没准就是那天输了所以心情不好,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来就是一张冰山脸,对不对,所以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洛红尘听完淡淡一笑,心里也好受了几分,“那我先走了,再见。”
“去吧,开心点,其实什么事情只要想开就好,如果你实在想不开就告诉我,我帮你排解排解。”
洛红尘离开,沐贝贝托着腮坐在舞台边,两只腮帮子一鼓一鼓,“完蛋了,我现在想不开了,所以说我这半个月到底图啥?”
洛红尘重新将空闲时间安排到了阳湖这边,然而总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以前亲切舒心,对谁都温和有礼的孙笠,现在对她也是略显冷漠,爱搭不理。
以往她闲暇时来击剑馆训练的时候总能看到牧剑锋,他解释说是这也是他值班的时间。而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呆在击剑馆,有时训练,或是练习一下自己的舞步。
击剑馆空荡荡的,冷清极了。
等到了周六集训,林清婉和孙笠带队花剑和重剑集训,作为佩剑领队的牧剑锋却没又出现。洛红尘不敢去问孙笠,她忘不了那天牧剑锋看她的眼神,也忘不了孙笠的那句好自为之。
人越多,越是空虚。
洛红尘呆在角落,双手扯着拉力绳不断甩动。长绳拍打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次又一次。
寻常训练不过三十次一组,而洛红尘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上面,待到双手脱力,整个人侧身摔去,已是百次有余。
她侧躺在地上,疼的面色扭曲。
孙笠作为副社长,就算再不愿,也必须到场,再说了有些事情他并非参与者,总有些事情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也管不着。
只是牧剑锋这两天心情一直不佳,比赛结束后孙笠提议去医院查一下也被他直接拒绝,整个人失去以往的身材,只是呆在宿舍,连出门都懒得出。孙笠不好再劝,但作为牧剑锋三年的兄弟,看到他这般,心里也是难受,下意识的就会把责任放在洛红尘身上。
这两天他会来击剑社看看,洛红尘一人呆在里面发着呆,进行一遍又一遍的体能训练,那所谓的懈怠并不存在,只是,牧剑锋看不见罢了。
他考虑过要不要和牧剑锋说一声,想了几分,还是决定不管,没准久了,牧剑锋就能完全脱离洛红尘的影响。只是看到洛红尘也是魂不守舍,又觉得心疼。
那一摔,让他忽然看到了休息室牧剑锋痛苦的模样,咬咬牙,还是管吧。
“你没事吧。”
孙笠走到她的身前,向她伸出了手臂。她抬头望着孙笠,眼里两行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所有人继续训练,都小心点。”孙笠环顾四周,最后扶着她出门,“走吧,去医务室。还有,别哭了。”
洛红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或是因为双臂撕裂的疼痛,又或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委屈,她的内心酸楚,贝齿咬着薄唇,留下了一道青白的印子。
“二师兄,牧剑锋…呢。”
孙笠嘴唇轻颤,摇了摇头,训练过猛导致肌肉撕裂是一件非常疼的,洛红尘笔记是女生,只是她开口第一句,并非喊疼。
“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事吧。”他敷衍着。
“二师兄,决赛的事情我……”
“你不用解释什么,又或许,你应该和他解释。”孙笠叹了口气,将人交给了安娜后便离开了。
安娜检查了一下,心疼不已,“哎呀,你说说你,怎么训练那么狠,女孩子家家的要学会爱护自己,不要和那些男孩子们比。”
“安娜姐,你最近看到牧剑锋了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这个星期是没看到,可能马上世青赛,自己训练去了吧。”
“嗯。”
洛红尘在安娜的医务室一直待到了晚上,忽的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牧剑锋的号码,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臭丫头,你怎么能这样!”电话的那头是牧剑锋的声音,三分不满,六分幽怨,还有一分委屈。
洛红尘蹙眉,没有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小姐,你是这位先生的朋友么,他喝醉……”
“地址给我,我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