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原来有些雾霾,灰色的天空下,几只寒鸦在呱呱叫着,北京的乌鸦总是比别处多些。
天气冷的伸不出手,车里人也很多,搁在兜里的手机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打发时间,只能听公交车上的北京大爷们集体吐槽各自单位的领导,听着他们基里拐弯的音调就已经让人捧腹,遑论说相声一样的聊天内容。
我在去文昌图书馆的公交车上。
车子路过西便门的时候,我看到桥下的植物由夏天的绿色变成了如今的紫红色,藤蔓缠绕的桥面有种窒息感,好像在等着有人上去把那些难缠枯死的植物拿开,让桥面能干净一天,轻松一天。但这都是奢望,轰鸣的汽笛声和让人窒息的枯死的植物一天也不会离开它。
很快,我已经到图书馆,挑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屋顶的吊篮垂下来的叶子让人仿佛身在绿野,待在里面看书非常惬意。
三个小时后,快中午,该吃午饭了啊~
迷迷糊糊好像到了图书馆借阅区,那儿的安检小姐姐非常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我堂姐。
我的瞌睡虫全部消失,我堂姐在包头啊,怎么会在北京的文昌图书馆?
环顾四周,图书馆里的人我竟然都认识,已经死去的奶奶竟然也在,乌黑油亮的长辫子甩来甩去,细长的丹凤眼还没有老去,奶奶的样子还很年轻,可我奶奶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啊!她怎么也会在图书馆这种地方?
我上前拉住了奶奶,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回头看着我,却一脸茫然,甚至有些愤怒,没错,就是愤怒,她的眼神带着陌生,这我才意识到,从小把我带大的奶奶竟然不认识我。
有些急的去问旁边的叔叔大爷,他们竟然也都不认识我。
图书馆的管理员让我不要大声喧哗,等他走近了我方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我过世很久的爷爷!能判断出他是我爷爷主要还是因为血缘的直觉,事实上他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过世了。
有些腿抖,看到自己过世的亲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匪夷所思,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都不认识我。
不是很走心的看完了一本小说,我一直在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周围。
一个大爷见我心不在焉,便难得上前搭讪了几句,说他年轻的时候就见我总来这里,我是个酷爱读书的人。
我仔细研究了这句话,想了想,如果是这样,那我肯定岁数很大了吧!
于是我找了一块比较大的玻璃墙壁,仔仔细细的照了照,结果可真够惊悚的,面前的老太婆是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鸡皮一样的触觉让我一下愣住,这特么也太胡闹了。
我尖叫着跳了起来,没人管我会不会打扰到别人学习了,因为周围突然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一个昏暗的小空间,我和那面玻璃墙壁,玻璃中的我脸色蜡黄,皮肤干瘪,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还没适应这个环境的昏黄,我感觉周围又有了变化,狭小的空间在慢慢的转动,看不真切漩涡好像在渐渐向我聚拢。
随即是铺天盖地的眩晕,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周围又陷入了虚无。
还没消化完自己变老的事实,隐隐约约,我看到玻璃墙壁另一边慢慢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个影子清晰后,我察觉那应该是一个男人的影子,影子还在慢慢的变动,我见他的手忽上忽下的在比划着,却看不清他的脸。
“谁在那里?”因为惶恐和周遭的寂静,我的声音有些尖锐。
还是没看到他的脸。在这种地方玩这个没意思透了好嘛!有种咱们较量较量,躲在暗处干嘛!
惊异、惶恐和不安的感觉能将人逼疯,我极力想要摆脱这里,害怕的情绪愈来愈多,我愣在那里只觉得呼吸越来越粗重,心跳声要把鼓膜击穿,不行,我想要逃出去,逃离这个越来越让我窒息的地方。
终于,我坚持不住了,再一次的黑暗袭来,睁开眼……
靠!又TM做梦,眯一会儿也要做梦,实在太让人受不了了。
文昌图书馆里,一家餐馆的沙发上,我竟然又睡着了,可能因为刚才口罩忘了摘,睡觉的时候觉得憋气,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吧!
这些天做的梦真的越来越离奇了!
四下看了看,好在没人注意到我,再瞅瞅,根本就是除了我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只外面露天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光头,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长长的手指正握着一串佛珠。
他好像没发现我在看他,也没回过头看我,远远看着像一尊佛像。
管他呢!就是被看到自己不雅观的睡姿,也无所谓,毕竟不认识。
站起来活动活动,看着寒风中的图书馆,墨绿色的瓦闪着幽幽的光泽。
文昌图书馆这地方很神奇,我只要在这里,便会一直打瞌睡,开始我还为此苦恼很久,后来我实在忍不住,问了坐在旁边的一个大姐,大姐说,她也有这样的感觉,我说那你为啥还要来呢?她回答我,即使在这里睡觉也比在家睡得舒服些,我听罢,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我释然。
一本书可以领略别人的人生,也可以暂时忘了生活中的那些平淡的忧伤和苟且。
所以,我常常来这里“苟且偷生”。
回去安检完,端坐在桌旁拿着一本书,还是很想感慨:还是图书馆舒服!
而且这可不是梦,图书馆很正常,没有梦里奇怪的人,但却有离奇的故事消磨时间。
看完一本,四下找书,书架不算高,一排排书架中间鲜少会有空隙,模模糊糊的看到一本聊斋志异在我眼前晃,我把书拿起来,还没等翻开书,却恰巧透过缝隙看到了对面一张脸。
这年头,谁还没见过几个帅哥,可是这人长得太他妈惊才绝艳了!
勉强将目光从人家脸上拿开,我开始打量他,人无完人啊,这人竟然是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