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后,逸王府后花园东边假山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身影偷偷摸摸的蹭过来,贼头贼脑地四下张望了许久,才从身穿的宽大斗篷中拿出一个神秘的陶罐,里面有着黑黑的浓稠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来人刚要倒出里面的东西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吓得她手一哆嗦,整个陶罐都差点飞了出去,
“让我逮到你了吧。”
无衣有些吹胡子瞪眼地看着眼前这个还好意思冲着他嬉皮笑脸的人,他就说怎么这么久了,这丫头的伤还是好不利索,原来他辛辛苦苦熬的药都被她倒掉了,
“哎呀,还不是这些药太苦了,我实在喝不下去。”
“良药苦口,你这都是借口。”
俗话说,药不可貌相,地上那被甩出去的黑乎乎的一坨,虽说看起来是差了那么一些,但却都是初一送来的上好药材,听说在人族的药铺里都是天价,无衣着实觉得阿蔓暴殄天物。
“又不是用你的参须熬的,有什么可心疼的。。。”
阿蔓小声嘟囔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到无衣的耳朵里,
“就算不是我的参须,也都是我的徒子徒孙,岂容得你这般糟蹋。”
“好好好,我错了行不行,以后我一定全部喝掉,一滴不剩。”
“以后?你还打算这样闹多久,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都是故意的,你怕装病被我看出来,所以宁可让自己的伤好的慢一些。”
阿蔓知道自己的小算盘瞒不了无衣多久,不过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无衣,你知道的,司慧然,不对,那个尺蠖还在,我不能走。”
“阿蔓,人族自有人族的命数,我们不宜牵扯过多。”
“我知道,不迷谷的规矩嘛,我发誓别的我都不会管,我只是要先收拾了那个尺蠖,要不然阿匪会吃亏的。”
阿蔓扯着无衣的袖子,眼神恳切地说道,
长长的沉默之后,无衣叹出了一口气,“唉,跟你娘一样固执。”
阿蔓知道无衣这算是答应了,立马陪出笑脸,“无衣你放心,我还撑得住,上次在义庄,我用了月轮之箭,体内的封印都没有继续破裂,所以不会有事的。”
“说起这个,你以后更要注意,月轮之箭千万不要再人前显露了,要是。。。”
“好啦,我知道轻重,等收拾了尺蠖,咱们立刻动身去西境。”
阿蔓信誓旦旦的话,无衣感到有丝无力,总是这样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给阿蔓找了一个又一个的理由,这让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好在子都给他回信了,说是过几日就能到青州城了。
七夕出宫回到逸王府复命的时候,得知了七曜的死讯,虽是她门中最得意的弟子,但是一日入劫,个人生死早已被置之度外,七夕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她会死得不明不白,主子不让继续查下去,就说明这里面牵涉了不能动的人。七夕虽不敢违背主子命令,但是内心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中元瞬间觉得她这张本就吓人的脸更狰狞了。
“七夕,你暂时不必进宫了。”
“是。。。不过,主子,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七夕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想问一问,
“七夕,你怎么变得如此不知分寸了,主子的命令只需执行,不容置喙。”
中元早就猜到了七夕想要问什么,他想阻止她不要意气用事。
“七曜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不过不是现在。”
风宸匪的答复显然出乎了两个人的意料,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
“你们先回吧,这几日也暂时不要再来府里了。”
“是。”
初一见两人离开,才现身,看着风宸匪坐在石凳上的背影似乎突然变得很沉重,压得他的背脊都弯了下去,
“主子,宫里的事?”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皇上的了。”
“可是皇上真的会对整个司家发难吗?”
“现在确实不是最佳的时机,不过我想皇上总归会试一试的,看看这朝堂之上到底会有多大的震动。”
“那个司慧然呢?要如何应付?真的要让阿蔓出手吗?”
风宸匪沉默了片刻,手指在石桌上无声地敲击着,
“若是瞒着她,她又不知道会背着我去做什么,我已经和她约定好要一起解决了,这样也好,在我眼皮子底下,起码她不会自己乱来了。”
“嗯,主子,据阿蔓姑娘所说,这次这个司慧然似乎不好对付,不过像她这样的妖族,为什么会帮助司家参与这人族之事?”
“我想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而这个人搞不好还是我们的老朋友。”
“老朋友?谁?”
“很快他就会出现了。”
初一见风宸匪并不想跟他过多解释,他也就不问了,他可不想像他家主子似的每天那么累,琢磨那么多,算计那么多。不过中元今日回来禀报,主子的零蔓还是没找到,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定是失落的,毕竟那是阿蔓姑娘送给主子的,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没有一件不让主子操心的,真希望寒衣赶快从北狄回来,几个人中只有他最聪明,恐怕也只有他可以帮主子分忧了。
逸王府虽然很大,但若是有人想故意制造机会,总会有那么一个时间一个地点,两个人在一个转角处就那么不期而遇了。
“阿蔓姑娘。”
林思婉这两日刚能下地,她就让府中的丫鬟陪着她多走走,说是整日躺着,身子反倒不利于恢复。
阿蔓见到林思婉颇有些吃惊,说实话,她不怎么想见到这个女人,她知道阿匪也有在想办法避免两个人见面,所以林思婉养伤的厢房和阿蔓住的地方南辕北辙。
“林姑娘的伤好了?”
“宸匪请了最好的大夫给我,还整**我喝些进补的汤药,有他亲自照顾,这伤想不好都难。”
林思婉脸上带着比蜜还甜的笑容,阿蔓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七七口中的口蜜腹剑了,她的话让阿蔓极端的不舒服,不过她还不能把这个罪魁祸首抓起来打一顿泄恨。
“呵呵。”阿蔓还得陪笑脸,这可真是妖王最委屈的时候了,“就不打扰林姑娘散心了,我先走了。”
“阿蔓姑娘若是没有急事的话,我想和你谈一谈。”
想开溜的阿蔓被林思婉一句话生生的拽住了后腿,
“我们有什么可谈的?”阿蔓下意识地说了实话,不过她也知道这样显得没有气度,于是乎她又立马改口了,“我的意思是林姑娘重伤初愈,多说多思无益,不如改天。。。”
“前面凉亭,我叫人备了茶点,不如我们移步到那里,阿蔓姑娘说的对,伤刚好,还是不宜多走多站。”
林思婉说完,就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走向了凉亭,剩下阿蔓站在那里,留也不是,溜也不是,唯有任命地跟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