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不是没有怀疑过郑楠的话。
但是他的话并没有明显破绽，感情表达又相当真挚。
而看似大姐大，其实涉世未深的陈瑶除了用武力解决问题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与人相处的经验。
郑楠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感情表白瞬间融化了她一直以来伪装自己的冰块。
陈瑶紧紧握着香囊，感受着丝绸传来的熟软触感，闻着药草传来的独特香味，仿佛有潮水般的暖流在心间流过。
这就是家人的温暖么？
郑楠没有过，自己又何成感受过。
再次看向郑楠，陈瑶的眼神变得五味陈杂。
这个起初让她觉得十分好奇的男人，居然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她的家人了么？
“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陈瑶转身走进卧室。
郑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楼梯上的乔明。
乔明也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
刚才那温柔的关心话语是瑶姐说的？
乔明已经没办法形容自己对郑楠的崇拜了。
“你快回去吧。”等陈瑶关上门，郑楠确定自己过关了，不满地对乔明说道。
显然，他对乔明刚才临阵脱逃的表现极为愤慨。
乔明还在回味今天见识的各种套路，也不知如何走出了医馆。
郑楠轻手轻脚地洗漱之后，躺在硬板搭起的床上，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从植物园到小市场，郑楠收获颇多。
药山上的药草足够应付中医馆的业务了。在帮赵上禄度过困境之后，郑楠再和他提合作的事。
到时候，无论赵上禄为了植物园的发展，还是为了答谢他，都不会拒绝了。
而和金书合作开发香囊的业务，郑楠的脑子里也有了雏形。
望着房间门缝下透出亮光，郑楠疲倦地合上了眼。
房间门缓缓打开，听见郑楠均匀的呼吸声，又轻轻关上。
第二天，郑楠是被陈瑶一脚踢醒的。
“有人找你！”扎着马尾的陈瑶一身黑色运动服，隐约看得见领口出的汗渍，额头有晶莹汗珠，显然是刚运动回来。
“现在几点了啊？”郑楠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8点。”陈瑶的脸色不好看。
郑楠顿时警觉起来，睡意全无，莫非还在生气。
“瑶姐都锻炼回来了啊，怎么没叫醒我一起呢？”
“睡得跟头猪一样。”
陈瑶走进了浴室。
“我还没···”郑楠没有洗脸刷牙，不过这势头，还是先别触霉头了。
他穿好衣服，顶着凌乱的头发走下楼，心里暗想，金书大师也太猴急了。
到了楼下，郑楠并没有看见金书，却是上次来的叫胡小柒的高挑美女，还有她那位端庄的母亲。
胡小柒今天穿的是一身休闲装，小清新风格，配上她媲美模特一般的身材，让人眼前一亮。
至于她的母亲，郑楠一时想不起名字。
胡小柒见着郑楠，眼睛一红，疾步走了过来。
头发凌乱的郑楠牙还没刷，见美女这幅模样，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郑医生，你终于回来了。”
胡小柒眼泪刷一下掉了下来，像个委屈的小女孩，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职场精英范。
“我妈她···”胡小柒话没说完，先哽咽起来，
郑楠望向身后端庄的老妇人，见她眼神黯淡，对着自己苦涩地笑笑。
记得上次见面，郑楠让她去检查肾功能，估计是有了结果。
“肌酐多少？”
“612。”胡小柒哭着从包里拿出检查单。
郑楠看见除了肌酐超过了110μmoI/L的界限值之外，尿酸、尿蛋白指标也异常的高。
这些都是测量肾功能的重要指标，尤其肌酐，直接反应着肾脏的排毒功能。
陈兰的肌酐612μmoI/L，已经到了慢性肾功能衰竭的程度，也就是常说的尿毒症。
一般超过700μmoI/L，患者就进行肾脏替代治疗。
就是血液透析、腹膜透析或者肾移植。
第三个的机会很少，大多数尿毒症患者会进行血透和腹透治疗。
而肾功能衰退是不可逆的，会一直进行下去。也就是说陈兰的肌酐还会继续升高，等到过了700umol/L，则必须要血透或者腹透了。
“哎，高血压没有重视的结果啊！”郑楠无意责怪这对母女，问道：“要准备透析了吧？”
胡小柒点点头：“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在他们看来，尿毒症、透析这些可怕的字眼即是代表着死亡。
胡小柒也上网查过，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有。
有人说即使透析，尿毒症患者也活不过几年。
那些字眼刺激着胡小柒敏感的神经。
她无法想象，离开了相依为命的母亲，她该怎么办。
“郑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妈。”胡小柒哭得梨花带雨，情不自禁地抓住郑楠的衣角，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郑楠摇摇头，叹道：“肾功能衰退是没办法挽回的。透析也只是替代肾脏排出血液里的毒素，减少肾脏负担，减缓它的衰竭。”
医术虽能治病救人，但总有力不能及的地方。
无论中医还是现代医学。
作为一名医生，郑楠见惯了这种无能为力。
“那怎么办？怎么办？”胡小柒松开手，茫然地问道。
陈兰上前安慰她：“傻孩子，哭什么，娘还在呢。”
“虽然陈姨的尿毒症没办法治愈。但是针灸和透析配合，可以减缓肾脏衰竭。要是陈姨配合的好，相信二三十年也能活下来。”
虽然郑楠这句话说得并不好听，甚至胡小柒听他说二三十年的时候，哭得更厉害。
但是他说的是实话。尿毒症患者想长命百岁几乎不可能了，配合不好的人，不过两三年光景。
三十年，郑楠是往最好的情况去说了。
至于中药，可能会加重肾脏代谢负担，郑楠并不打算使用。
“三十年啊！那还长着呢。”陈兰比女儿乐观许多，听到还能活30年，眉宇间的苦涩消逝许多，“我一定会好好配合。还要麻烦郑医生给我治疗了。”
郑楠建议陈兰往后每隔一天来针灸一次，现在是600出头，离700还有段时间。
目前，针灸的主要目的是延缓600往700发展的时间。
等到了700，郑楠建议选择血透治疗，一周去医院两三次。
此后，郑楠又让母女俩记下饮食习惯。
胡小柒的情绪慢慢缓和，不断地道谢。
过了会，葛大伯也过来了，听说陈兰的情况，悲痛不已。
两人约着以后一起来中医馆。
其实对于尿毒症，针灸的作用到底如何，郑楠并没有把握。
若按照地球上的经验，针灸最大的效果不过是安慰作用而已。
对于尿毒症必定是透析治疗，配合上精准的饮食习惯才能见效。
不过，在这里，针灸治疗尿毒症，是一项全新的挑战。
不同于医馆之前的案列，郑楠或多或少都有过接触，多少有些把握。
尿毒症，郑楠没有好的经验，他必须按照自己对针灸的理解，制定全新灸方案，去尽可能地延缓它的恶化。
若说治愈，那是神仙故事。
郑楠目前制定的针灸取穴方案是以强肾健脾为主。
增强机体脏腑功能，协助肾脏排毒，减缓肾功能衰退。
最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