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命九无言驾着马车,他也听得见车厢内谈话。
他的师傅,又是否有什么开心的事呢。
他从小到大,息铭霜在天否山除了教导苏命九外,剩下的时间都是一个人,或许修炼,或许还会做一些其他事情。但苏命九也不知道。
但是苏命九从未见息铭霜笑过,极少的情感流露,也大都显得很生涩。
或许跟当年天否山一难有关吧……
苏命九心下有思忖,只是他现在实力还不能入老一辈的层次,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苏命九抬眼望向四周,林子逐渐开朗。
转瞬间两日便过,苏命九一行人业已快到临溪道势力范围。
“就在这里停下吧。”苏命九停下马车行驶,侧首对车厢里说道。
“嗯。”息铭霜应声,从车厢里出来。
“九儿不从临溪道之中直接过吗?”洛小主挑了挑眉问道。
“不了。”苏命九摇摇头道:“驾马车直接从中过有失礼数,我从临溪道旁边的大道走。”
“也好,带着未瞳你行事多有不便,务必小心。”洛小主递给苏命九一个玉瓶。
“里面只有三粒辟谷丹了,每日早上给未瞳服下,还要记得两个时辰为她疏通经脉一次。”洛小主嘱咐。
“好。”苏命九接过玉瓶,点头应道。
“速去速回。”息铭霜也出声。
“是。”
“还有,孤男寡女的可别想对林姑娘做些什么……”阳颜见息铭霜二人都作了嘱咐,自己也连忙道。
“呃……我不会的。”苏命九一愣,还是对阳颜点点头道。
“走了。”息铭霜转身,再往前走视界越发开阔,便要进入临溪道势力范围了。
她们三人没再说话,足尖轻点背影渐远。
苏命九掀开车厢前的帘子,林未瞳静静躺在车厢内侧。
他放下帘子,驾着马车稍微转了方向,从另一条道绕开了前方的临溪道。
今晚之前渡过大外河,之后争取两日内到达不名山。而后他与林未瞳回来,必定中北域大战已然打响。
长这么大他杀过的人太多,大势力之间的交锋他也见过不少。但这次,乃是两域之间的大战。
东南西三域虽跟中域关系尚还算不错,但若中北两域交战他们必定渔翁得利。可北域近年来一直疯狂试探中域,上次为擒走苏命九与林未瞳,更是直接潜入了鬼启山。
究竟是所为何事,苏命九也不知道。
不管中域未来如何,他只求,能够护好他所珍视的。
天色变暗,苏命九眉头微皱,驱使马匹奔走速度快了一些。
临溪道周围地势复杂,但因为临溪道制衡的原因在这周边还算安定。可越往大外河走,便有越多的流寇窜匪。
如今时节原因,天色暗的极快。苏命九脸颊生冷,有狂风结冰粒吹起。
“……”苏命九皱眉思忖,他停下马车,转回车厢抱起林未瞳。
马车行路有所不便,此番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渡头。他决定直接乘一匹马,以最快速度赶往大外河。
“多有失礼了……”也未管林未瞳根本听不见,苏命九将林未瞳揽在身前。
两匹马此时嘴角都有白沫流出,苏命九挑了一匹状态稍好的马跨上。双腿一夹马肚,极速奔走起来。
这大外河主干在中域和东域交界处,苏命九将要渡过的只是一处小支流。但行过一会儿,隔着老远苏命九也听见了河水奔腾声。
河水倾泻之声颇大,苏命九停下胯下马匹,运功向河中看去。
“嗯?”苏命九眸子清冷,瞧见了有一叶孤舟浮在江面上,其上立了一人。
“这……”苏命九瞳孔一缩,内心有些惊异。
大外河河势本就湍急不可测,此时更是夜将至,有狂风大作。莫说寻常扁舟,小点的客船只怕被打翻在河里也不算稀罕事。
可这小舟在激流中漂浮不定,但却一直不偏离原地超过三尺之外。
眼下夜将至,苏命九也不想再拖时间,便直接下马足尖一点向河边奔去。
“船家!”苏命九大喝:“现在可渡人否?”
真要渡河苏命九施轻功其实也可以应付,但他怕舟上人有所动作。为了怀中林未瞳安危,苏命九还是率先试探了一番。
靠近了苏命九才发现那人身着铁衣,戴着一顶大斗笠遮住面容。他似乎就只是站着入定了一般。
“船家?”见铁衣人没有反应,苏命九呼了一声:“现在渡人吗?这天色将黑,我怕周边有强盗窜匪一类的人……”
铁衣人仍旧没有反应,就静静地立在狂风激流中。
苏命九皱眉,他将怀中林未瞳紧了紧,便准备直接凌空飞渡过去。
他可没有时间再拖,足下真气一爆,苏命九施了“爆”字诀,身形速度猛涨拉出残影。
他选了距离铁衣人较远的一处河流窄处,为求瞬间渡过。
脚下河流奔腾,苏命九足尖点起水花。
嘭!
苏命九大惊,他左脚欲点的一处浪花竟然直接碎了开来。
苏命九右脚划过水面,左脚施“卸”字诀稳住了身形。
嘭!
水面再次炸响,苏命九右脚下的浪花竟然也爆开来。
这明显是有人暗中施真气做了手脚,苏命九看向隔了一段距离的扁舟上的铁衣人,后者仍然纹丝不动。
“阁下何故阻我?”苏命九皱眉。足下浪潮一阵一阵爆开,他再次两番借力登上了岸边,只亏的他轻功造诣极高方才没有落得太狼狈。
“逆用‘卸’字诀……”铁衣人缓慢开口,他将头转向苏命九,露出一副颇为邋遢的中年落魄长相。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功夫字诀造诣却高的不可思议,居然还会说怕什么强盗窜匪。”
“在江湖,凡事总得多留个心眼。”苏命九皱眉答道,随即转身便欲走。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师从何人?”铁衣人缓缓道,似乎很是疲倦。
“不行。”苏命九微微侧首打量了一下中年人,随即脚步一点便直接准备奔走。
“那么急着要走么?”铁衣人看向苏命九离去背影:“你怀里的姑娘似乎伤的很重。”
“干你何事?你刚才又为何阻我渡河?”苏命九心下对铁衣人有戒备。
“我在练功而已,你自己闯入了我施展功夫的地方。”铁衣人一字一句缓慢道:“我懂一些医术,你告诉我你师从何人,我或许可以帮你治好这位姑娘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