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个梦。
但,好像又不是梦。
发生的一切太真实了,即使眼前的画面荒诞离奇到极点,映射在自己身上,王想感觉诸多痛苦一起袭来,如果真是梦的话,应该早就醒了。
但是他没有醒。
光怪陆离的世界依旧在延续,前一秒空中有巨大的怪兽飞过,噬人的烈焰汹涌而至,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全副武装,周围是同样装束的同伴,他们志得意满的降临在一个巨大的岛屿上。
这样的同伴一共有三千人!
领头的是九名精神和身体完美融合,战斗技艺几乎达到了巅峰的强大战士!
身处其中,很容易就明白,这是一支军队!强大无比的军队,三千名战士,几乎每一名都是一个时代最巅峰的存在!
三千名不同时代的巅峰战士聚在一起。
强大无比,但同样桀骜不驯!
就连九名军队统帅间都不和睦,彼此互相嫌隙……但这样强大的军队,又有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征服?
这一刻,王想的精神同样被蓬勃的战斗意志所感染,体会着拥有的强悍实力,坚信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只要伸手就能获取!
天空中有威严的目光注视,来自于十四团灿烂到极点的光辉,十四道目光中有一道最为使人亲近,王想似乎就明白了,他不由自主的跪下,扬起手中的武器,向其致敬。
“为了吾主的胜利!”三千名战士同时发出怒吼。
战争在下一秒就开始了。
敌人同样是三千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不过,与己方阵营稍有不同的是,对方似乎并无单兵强悍无比的战力,取而代之的是严明的纪律。
三千人犹如一人!
而战争也并非如王想所预料的一样直接碰撞。
巨大的岛屿,拥有足够回旋的余地,这片战场是专为二支军队布设的舞台。
对面的军队并不在意个体的损失,甚至不在意局部战斗的失利……随着战争的进行,王想渐渐感觉到己方的颓势。
最终预想中的胜利果然并未到来。
在对手严明无比的纪律下,再强悍的个人战力也无法发挥,对方核心的战士,犹如艺术一般的指挥,轻易的击溃了己方的军队。
无数的刀剑和强大的能量轰炸在身上,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让王想才积累起的力量重又变作虚幻,终于,他一鼓作气的攻向面前的敌人,却再一次投入死亡!
视线再度模糊,在那之前,他看到天空中十四团耀眼无比的光辉中的二团忽然分离开来,然后带着巨大的轰鸣,互相碰撞!
一团光辉陨落了!
“不!”依稀看到陨落的光辉中飞来一块细小的碎片,王想下意识张开手,在接触的一瞬间,他浑身巨震!
震动让本已失去控制的身体再度有了知觉,凭借这份力量,一鼓作气挺动腰背睁开眼睛,眼前所有的画面瞬间消失,视线先是黑暗,接着就蒙上了暖黄色的灯光。
果然还是梦啊?
我就说,好端端的大半夜怎么会看见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奇怪,刚才我梦到了什么?
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会吧,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年痴呆?就算大多数梦都记不住,可我现在刚醒,刚做的梦就一点也不记得了,也太离谱了。
算了,算了,不记得就算了,一个梦而已,现在几点了,要是时间还早可以再多睡一会,明天早晨要早起……社畜真特么痛苦,真不想上班。
不过不上班吃什么?车贷,房贷,还有将来娶老婆的钱……睁着眼,胡思乱想几分,王想眼中的迷蒙渐渐散去,下意识转头看时间,却微微一怔。
目光所及,原本应该挂着时钟的墙面却空无一物,甚至原本应该是洁白的墙面颜色都变了,墙壁呈一种淡淡的青黑色,似乎是建材原本的颜色,在暖黄灯光的照耀下,略显黯淡。
这时才发现,甚至连身下的席梦思大床都变了,他现在睡的是一张原木制成的木板床,上面薄薄铺了一层亚麻色床单,靠近床头的角落,摆放着一张同样原木色彩的书桌,书桌上没有书,除了一盏只在电视里看过的老式油灯外,另有几张画满了涂鸦的纸张。
王想伸手拿过一张涂鸦,发现纸张粗糙而泛黄,涂鸦的线条晦涩难明,角落有奇怪的字母文字写了一句话。
王想的英文并不好,不过这奇怪的文字似乎也并非英文,更奇怪的是,他竟然看懂了。
“我在注视着你。”
明白文字的一瞬间,眼中纸张上的涂鸦忽然扭曲颤动起来,无数漆黑的线条仿佛忽然有了生命,微微颤动着,犹如一条条的触手。
拿着纸张,甚至能感受到上面令人滑腻的恶心触感。
那些触手一般的线条扭曲组合成了一只莫可名状的黑色眼睛。
眼睛死死盯着他!
“什么东西!”王想惶恐莫名,猛地丢掉手中的涂鸦。
翻身从床上站起,环顾四周,惊愕茫然的同时,他发现整个房间的灯光忽然黯淡无比。
唯独丢在地上的涂鸦,还有木桌上剩余的几张,上面胡乱的线条泛起微微的黑光,巨大的危险感袭来。
王想下意识就逃,可才迈了几步,脚踝处传来擦痛,眼角似乎瞄到有一只莫名的鬼手抓住他的腿用力的向后扯。这让他顿时失去重心,向后的作用力让全身后坠,脑袋狠狠的撞在硬木所制的床面上。
嘶!
就算有床单阻隔,但碰撞还是让脑袋剧痛,还好意识依旧清醒,没有昏过去。
不过眼前各种莫可名状的画面似乎也忽然消失了,王想微微松一口气,伸手一按,重又站起来,慌乱的向下看,才发现自己脚踝上栓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铁链。
铁链的一端连着脚铐,刚才扯住他的并非鬼手,而是脚上的镣铐。
脚铐?牢房?王想整个人都愣住了,脚上的铁链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眼角瞥见一侧的铁门……这房间的布置不就是一间方方正正的牢房?角落甚至有一个脏污木桶,不用过去查看也知道肯定是马桶之类的东西。
惊讶茫然的扫视房间,隐约从对面陈旧的镜面中看见了自己。
黑发,碧瞳,五官略显清秀,修长消瘦的身材上穿着一件泛黄的亚麻衬衣……很年轻,挺好看的小哥哥,但还是让王想倒吸了一口凉气,镜子中的小哥哥分明不是原来的自己啊。
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
我竟然穿越了吗?
嘶!王想用手使劲捏了一把自己的脸,传来的剧痛让他确定现在的确不是在做梦……没想到穿越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平静,平静一点,既然穿越了,那我现在是谁?身份?职业?年龄?还有为什么会在这间看起来还行,但明显是牢房的地方?
深呼吸几口,王想努力回忆现在这具身体的记忆,就在这时,哒哒哒的脚步声突兀的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
脚步声来自铁门外,下意识转眼看过去。
透过铁门的栅栏,几秒钟之后,金发碧瞳,一张和他现在身体相似,但更加稚嫩可爱的面孔进入他的视线。
王想怔了一下,因为对方在栅栏外只是微微露了一下脸,就伏下身体,耳中听到钥匙抖动时的清脆金属碰撞声。
王想心中微微一喜,有人来放我出去了吗?
他转身朝铁门走去,直到脚下的链铐延展到最长距离,只差几步就能摸到铁门的栅栏。
咔啦啦……随着刺耳的铁门转动声音,之前那张脸孔又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距离很近,所以看的更加清晰。门口出现的是一个娇小的身影,头发很长,一直披到了腰间,她手脚纤细,手中捧着一个没有上漆的木盘子,里面盛着几片黑面包和一个煎的金黄的鸡蛋,另外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味道闻起来似乎是茶水。
看见王想立在门口,小姑娘微微吃了一惊:“哥哥!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快躺下!”小姑娘急急忙忙在书桌上放下手中的盘子,转身冲过来扶住王想:“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离下次……没到时候……”
“这……”有几个词发音很含糊,王想并没有听清,但他现在的注意并没有放在这上面。看到小姑娘身影的同时,一个个并不连贯的记忆片段在脑中冒出来,稍微分辩便大概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和自己的身份。
科瑞恩·洛夫莱特,新大陆马塞联合王国纽珀州纽珀市人,十八岁,中央公立学校十二年级生,刚从学校毕业。面前的是自己的妹妹,蒂茵·洛夫莱特,十四岁,一直在家里帮忙做事,并没有上学。
家庭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贫困,现在家里只有兄妹二人,之前生计一直靠父亲工作维持。父亲在三年前去世,去世前是一名建筑工人,不过似乎换过很多其他工作。
父亲因为工地上的事故丧生,换来的抚恤金只够勉强让兄妹二人维持了这几年的生计……要不是父亲去世前一年似乎发了一笔小财,一次性支付了科瑞恩高中四年的学费,估计他连高中都没法念完。
也幸好高中学费没法退,不然科瑞恩早就想辍学工作养活妹妹。虽然他的成绩还算不错,但联合王国高昂的大学学费并不是他们这种家庭可以担负的起的,科瑞恩高中毕业后就准备出去做事,先在市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要是实在不行,父亲在世时似乎提过,母亲在马诸塞斯州的老家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农场。
母亲就是马诸塞斯州小农场主的女儿,当初似乎是因为父亲受农场雇佣时互相认识,因为家里反对,便和他一起私奔到了纽珀市,生蒂茵时难产去世。
作为哥哥,当然要担负起养家照顾妹妹的责任,王想回忆起科瑞恩的记忆,望向蒂茵的目光渐渐从警惕转为了柔和,感觉到小姑娘担心慌张的情绪,下意识的出言安慰:“蒂茵,我没事,这是在哪,什么时候能回家?”
话才出口,他才惊觉,自己说的并非是汉语。脑中的记忆告诉他,这是鲁尼语,通行于旧大陆鲁尼王国和新大陆大多数国家的一种语言。
不过就算微微有些错愕,也明白这并非重要的,这具身体对妹妹的关心压倒了王想心中的情绪。而且就算记忆还有些错乱,也明白现在所处的房间当然不可能是兄妹二人的家,王想问出这个问题,就觉得身旁的蒂茵身体微微一僵,小姑娘将脸仰起来,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忽然变的很奇怪。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分明是与自己相似的脸庞,但却渐渐扭曲,从熟悉变的陌生,从陌生变成恐惧。
有一个声音在耳旁如是说:“杀了她!”
嘶!之前的恐惧忽然又回来了,浑身都在剧烈颤抖,那个声音不停在耳边呢喃,诱惑王想的心智,房间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笼起了一层轻纱般的薄雾,隐约有奇异的色彩在其中缓缓流淌。
“哥哥,不要离开我……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好吗?”犹如机械一般的声音,忽然有狰狞的伤口忽然出现在王想的左肩,鲜血涌出来,却没有一滴滴落,鲜血的颜色染红了原本隐形的存在,一根沾染了血污,蠕动着的触手盘踞在他的伤口位置,随着鲜血的吸取,越来越显得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