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茶被饮地差不多了,思华准备付钱离开了,毕竟不早了,他是得找个地方落脚了。等了好久,还是没见到那个老头,放下几颗散银在桌上,思华走了。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这几颗散银会被几个流浪汉挣着抢走,而那个老头自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此地只留下一个摊位,没有任何人敢驻足,那几个得了钱财的流浪汉也没有敢停留。
帝都还是以往的那样静谧,尤其是现在这种不逢年过节的时候,走在路上几乎是看不到一个人的。思华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想过回去找那个老头,但是又觉得打搅别人休息不太好,所以就没有再去找那个老头了。
帝都的夜很黑很冷,思华在那一条又一条街道上游荡了许久,期间他敲了很多很多客栈的门,可是无一例外地被当做乞丐给赶了出来。想着想着,特别是自己被别人赶出来的时候,他笑了,笑得那么地放肆,那么地黯然失色。
本就昏暗墨色的天空开始下起了凄凄沥沥的烟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思华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湿漉漉的。一脸苦笑却又无可奈何,一拍脑袋,思华竟突然发现自己很笨,为什么自己非得住客栈,其实只要能遮风挡雨便好了啊。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拍打了他的肩膀。夜很黑,来人的容貌并不能被看的清楚。只是从声音与语气依稀听得出他是一个高贵典雅的人。思华不禁更加紧张起来了,因为那些本就大富大贵的人却不仗势欺人,相反的是很平易近人,那很可能他所图谋的不是一般的多。
不知道为什么,思华觉得很冷,那种通体的寒冷,只叫人不敢回首。年轻人见思华有些顾忌不禁有些好笑,因为自己现在不过是一名普通老百姓而已,又不是曾经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
年轻人很热情,他拉着思华的手道:“你是哪里人呀?城外来的吗?你现在吃了没有?你晚上有住宿的地方吗?”思华简直被这位身着华服的男人给彻底弄懵了。他到底要干什么?耍我吗?那种把我当猴子一样的那种吗?于是乎思华便不再理睬他,那可是大人物,咋就是一个无名小卒那能与那等人物高攀,我贪图他的名利亦或是财务的话,那他估摸着是要索我的命咧!
年轻人见此般场面不禁有些挂不住了,或许自己在于外人看来也不过如此,自己往日里不过是借着父皇的余荫罢了。现在这位小哥明显是从外地来的,他既不知道我的名讳,更不知我这张脸所对应着的身份。原来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如果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不过是几个字就能代替的,我们的存在到底为江山社稷有何益处?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们是不是没有脸面再高高在上了。
雨越下越大,一颗又一颗如豆子般大小的雨滴从夜幕落下来,就好像往日里星河泄下来了一般。雨水打在一户人家院子里的琵笆叶上,还有那满是微暖气氛外的青瓦白墙上,当然还有思华的衣服上,只有思华一个人的衣服上。思华现在是越来越觉得来人的可笑至极,他或许真得是没有什么目的,或许他真得只是日行一善罢了,以俯视地视角看地面的爬虫,然后发出感慨和慈悲。
年轻人呆住了,他明白思华是一个贫穷且急需帮助的人,可是为什么他不开口呢?其实只要他一开口,自己就会慷慨解囊。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世上的人除了那些向他摇尾乞食的门生、臣子外,还有一些傻乎乎的不知道向别人说要的黎民。
空气很湿润,却又是如此的尴尬难堪。二人皆是不知所言,思华本想与那个年轻人搭讪的,可是无奈与对方的木讷与高高在上,那个着实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所以呢,就不理他吧!
年轻人似乎也应是明了了思华的意思了。就拱手道:“朋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李鸿鹄,以后在这帝都遇着难处了就报我的名字。我们就此别过。”语罢便转身离开,思华注视着年轻人的背影,年轻人没有回头,回头的是一个面色红润的满生华发的老人。老人面露笑颜,活像一个黄发怡然自乐者,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思华并没有从中体会到友好所带来的欢愉情绪。只是不经意间被这满屋子里四处乱窜着的风给吹的有些冷了。
思华一边收拾着这间许久未有人居住的房子。房子很大很大,可是却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可以落睡觉,随便一吹便是满屋的尘埃。然而思华可能最不缺的便是那一头扎进事儿里的耐心。一手撸起袖子,一手搅拌水桶里的碎步条。手中的布条一次又一次地从桌子上还有屋内的其他陈设中游走着。思华是个爱干净的人,之前露宿街头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身之所,自己当然应该好好地修饰一下了。
门外的雨渐渐地渐渐微弱下去,过了一会儿雨就真得停了,没有再下了。
思华静静地躺在用稻草铺着的墙角处,眼睛还是很干涩的,可是心底却没有一点儿要睡的感觉。或许是自己所忧虑地过多了吧,思华用力地闭上眼睛没有再频繁地睁开再合上。
思华已然熟睡了,门外的雨滴在从屋檐上一滴又一滴地滑落下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和着钝刀撕开肉体的声音,猩红色的血滴从刀刃上滑落,雨水也再冲刷着刀刃,刀上地上红色的血都大约确实是被冲刷地差不多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事后,挥刀者就像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虚弱如烂泥般。此时门外确实只有一个人在,只有他一个人在。他无力地笑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一切了。
“这一切可都是我能为你做的呀!”他大笑着道,笑得那么放肆那么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