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废墟内逃出来的三人,在华仔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位于道路尽头,布置规整的院落,从形式上来看似乎像是某个家族的祠堂,院落中间的院子内种着一棵大槐树,槐树的下面有一个四方形的石桌,石桌的旁边还摆放着四个石凳,三人一狗便在这里稍做休息。
“华仔,你是什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啊?”阿锦环顾四周,这里有树荫遮挡,清凉又寂静,又有石凳可以休息,既避免了去屋子里休息对建筑的破坏,又免于在路边风餐露宿,是个休息整顿的好地方。
“锦妹子,你以为我天天只会偷懒耍滑啊,是听你们说调研完那栋宅子就吃饭休息,我和黄花这才溜出来给你们探路,这地儿方还是我们家黄花找到的呢,我们家黄花最棒了。”说到这儿,华仔亲切的撸着黄狗的脑袋,此时也不知是饿的没力气,还是天气太热,这条黄狗也不反抗,正一脸无奈、生无可恋的任其揉搓。
“黄花?明日黄花?你干嘛给狗起这种恶趣味的名字。”阿锦一脸鄙夷地看着华仔。
“你才明日黄花呢,我们家阿黄是爸爸心里的一朵小花花,是吧是吧,阿锦阿姨是坏人,咱们不理她啊。”
阿锦看着此刻对着黄花笑得一脸谄媚的华仔,脑子里已有脑补出若干年后,华仔如果有了女儿,一定是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主,倘若有哪个不长眼的毛头小子敢追他女儿,那小子的日子吖......想到这儿阿锦忍不住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视线扫过,阿锦注意到表现到此刻华仔的头发上布满了灰尘,手背上也有明显的擦痕,一直延伸到袖子内,衣服、裤子上也有不少破损的痕迹,眼下华仔虽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若无其事的逗狗,但刚才那样的危急时刻,是他坚定地把自己挡在了门外,自己冲进去营救老师,尽管他并未形容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从外面的情景也可以推测出宅内是如何的惊险,忍不住心中一软,轻声说道:“华仔,谢谢。”
华仔蹲在石凳上,拍打着头发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说道:“哎哎呀,洒洒水啦。”
史教授此刻也镇定了下来,思索着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把同学们带入了险境,现在回想起来是又自责又后怕,犹豫再三缓缓开口道:“华仔同学,这次多亏了你了,都怪我太心急.....哎!是我糊涂了。”
华仔听闻,停下手中的了动作,用一种疑惑的语调问道:“史教授,您不是一直叫我们注意安全吗?今儿个是真奇怪,您刚才跟着了魔似的,那玩意儿......真有这么重要吗?”
史教授此刻突然被问起,心里一惊,自从年轻时的那次离奇经历,自己毕生的时间都在研究“那个地方”,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偶然间发现这里似乎与“那个地方”有某种联系,可以肯定的是那朵木芙蓉雕刻也曾在“那个地方”见过,穷极一生追求的谜题又再一次展现在自己眼前,眼睁睁的看着机会又要再一次失去,激动、急切和不甘一齐涌上心头,所以自己才会如此疯魔。
但这一切要该从何说起,这又要怎样跟自己的学生解释呢?
不!不!不!不能说,关于“那个地方”的一切都是禁忌,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就算是死也要带进棺材里。
史教授深呼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就是看到新奇的工艺,想好好研究一番,职业病了,现在想想也是老糊涂了。”
“嗨!您就是研究上头了,要我说啥期刊、专利、评职称啥的都是身外之物,您都这把年纪了,过两年就退休了,还把命搭进去啊。”华仔打趣道,史教授笑笑并没有接话。
阿锦一边安静的喝着水,一边默默地关注着大家的反应,从自己这个角度看去,华仔刚才提问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史教授放在桌子下的手在微微颤抖,这说明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敏感,他不想被人问起。回答的时候,史教授深吸了一口气,在双手一直握拳,这说明在回答的时候他很紧张,怕被其他人发现破绽。当华仔听了他的解释,挤兑他时,他反而放开了紧握的双拳,呼吸也平顺了很多,这说明他松了一口气。
身体往往比语言更诚实,综合分析史教授的反映,只有一种可能的解释,那就是他在说谎。
一伙自称是开发商,实际上却另有所图的人,声称是来调研,却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老师。自己怕是已经被卷入其中,想退出并没有合适的契机,想抽身怕是也没这么容易了。
这潭水越来越浑,有人在说着真话,有人在说假话;有人在费尽心思的寻找,有人在竭尽全力的隐瞒。但是无论是利用何种行式,出于何种目的,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冲着中灵村而来,只怕解开真相的钥匙就隐藏在这尘封已久的村庄里。
阿锦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喂黄狗喝水的华仔,盘算着自己要不要和他商量呢?转念间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一来这些只是自己的推测,并无实据,二来他性格鲁莽,太早告诉他只怕会打草惊蛇。思虑再三,为今之计还是先不要先捅破这层窗户纸,静观其变,暗中探查真相,再谋定而后动。
“老师,您刚才冲进去是想找那个雕刻的吧,您......找到了吗?”阿锦思虑再三,试探性地问道。
这句话,一下子把史教授带回到刚才那个情景,虽然时间很仓巨促,但他清楚地记得,当自己仓皇闪躲的避开了一些瓦片和砖头,终于来到了厢房前的柱子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根原本带有雕刻的柱子,此刻表面竟然变的光滑无比,既没有凹槽也没先前那带有雕刻小花。
叫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阿锦明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雕刻复位了啊,为什么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而且就算谁趁着自己离开的时间把它偷走了,应该也会留下凹槽的痕迹,怎么可能的光滑的柱面。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它从未出现过。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柱子?找错了地方?
想到这儿,史教授并未回答阿锦的问题,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并未直接回答阿锦的问题,反而用一种故作平缓的语气问道:“你们还记得那个雕刻是在哪一根柱子上的吗?”
“哎哎哎,这个问题我能回答,是在后院儿,左侧厢房的倒数第二根檐柱。”华仔十分激动,这么久了,老师可终于问了一个自己能听懂的问题,连忙抢着回答。
“我记得是在后院右侧厢房的倒数第三根檐柱。”阿锦眉头微皱,仔细回忆了一下,华仔说的不对,自己当时研究了很久,又亲手装上去过,对位置记忆很深刻。
史教授听完两人地回答,抑制不住地用一种略带颤抖的嗓音说道:“我...我记得是右侧厢房的倒数第二根檐柱。”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安静了,大家面面相觑。
一阵凉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大家刚放下的心又被揪了起来,这也太诡异了,明明三个人经历相同的事情,见过同样的物体,每个人的记忆却完全不同。
是它篡改了大家的记忆?难道还是它本来就不存在吗,仅仅是大家臆想出来的?这一切到底该如何解释?
“照片!照片!对了,我拍过它,翻出来看一下就知道了。”阿锦连忙把脖子上的相机取下来,故作轻松地说着,像是再安慰别人,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一张、两张、三张......本来特意拍的雕刻特写,此刻竟然全部变成了光滑的柱子。
不见了!不见了!
炎热的中午,霎时间汗毛倒立,大家惊出一身冷汗。
照片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挑断了史教授早已紧绷的神经,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嘴里一直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同一句话。
“来了!来了!它来了。”
“来了!来了!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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