拌嘴过后,终于在屋里得到了一丝安静。
不过司危也知道,小知了那话说的没错,自己以前没有想到这个方面,所以也就罢了,现如今自己既然知道了,那肯定要早些表示。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说不喜欢吧,这露儿姑娘其实不错,虽然总是很害羞的模样,但温婉可人,性子招人怜爱,又对自己好像一往情深。
但说喜欢吧,在眼里,又总把她也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从来也没有想过男女间的情事。
说来好笑,其实自己对她,都是学着司兔以往照顾自己的模样来做的,比如扶着下车这事,虽然司兔只比自己早了几个时辰,但女孩子个子长的快,十六岁以前,司兔都要比自己高,那时候每次下马车,都是司兔先下了地,再扶着自己出来。第一次出游时,下车看到露儿姑娘在车上为难的表情,瞬间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于是也就顺其自然递了手去。
或许这个在他看来很平常的动作,恰恰让露儿姑娘觉得不一般。
他现在也好像明白,为什么世上有那么些个孤老的高手,对于一些人来说,比起情事,练武似乎要更容易一些。
想到这里,司危突然才想起来,自己离家那么久,都没有和家里人通过信,父亲在武会没有结束前,自己是万万不敢打扰的,但是司兔,自己总应该写封信给她了。
随意写了两笔,告诉了姐姐现在安好,只是武会推迟了,所以会迟些回去,自己还见到了祖父当年的好友和学生,而对于受伤的事情,是万万不敢提的。
写完装好,他突然记起来前几日逛夜市的时候,买了些登陵的特产,心想也一同寄回去好了,那些东西似乎都放在包裹里了。
而就在当打开包裹的一瞬间,他突然知道疑惑了自己一下午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了。
就是面前这本沾满了自己鲜血的书!
不过自己气脉的变化真的是和这本书有关系吗?这书真的会是传说中的心法秘籍?
司危现在不能确定,也无法确定。
打开来翻了几翻,仍旧是除了暗红的血渍什么都看不见,想来自己那日把这书放的位置也是奇了,真就是中剑的当口,就算稍微偏一些,也不至于全部都被血浸染成这样。
后来几日,司危也不再游玩,武会渐近,自从得知那个伶舟兰台也是会参加武会后,司危感觉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容易。
原本在他的心里,自己可能会失败,但至少也是在九、十名这样,
可如今随便碰到的一个人就有如此的功夫,那真到了武会上,大宣各府县过来的得有多少绝世的高手,前景不是很乐观。
所以他这段时间,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城外的一处树林中打坐练武,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他发现,在这里打坐的时候,微风穿过树叶,鸟鸣伴着林香,自己似乎特别舒适。而且这里树木灌丛众多,对于穿枝走蝶的修炼更是个绝佳的地点。
一日接着一日,如白驹过隙,过的飞快,司危越来越对自己身体如今的变化感觉到惊喜。
气脉似乎永远都没有达到最粗壮的时候,还在日益不停的生长,枝叶开散,体内生气勃勃,一运转起来,就像春风拂遍全身。
司危为了试探自己现在的最大潜力,那日发了疯一般,体内不停的调动内力至刃、掌、拳、脚之上,肆意的倾泻着,一日之间,不知弄断了多少粗壮的大树。
到了傍晚,气脉里散发出炙热的感觉,好似有一把火在烧着体内的枝芽,痛苦之下,吐了好几口血,自己惴惴不安,以为内力用的过猛,反噬了经脉,人要废了。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训了自己一晚上的小知了终于端着药碗出门后,躺在床上安静下来的身体却感觉到阵阵清凉,像风一般自胸口一处地方缓缓散至全身,灼热焦疼的气脉枝干上被清凉吹过,如大地生新草,树枝吐嫩芽,纷纷开始往外窜出又新又嫩的新芽来。
一觉醒来,浑身焕然一新,内力恢复如初。
这般恢复的速度,恢复的效果简直让人喜出望外,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再也不怕受内伤了?司危痴痴的想着,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再不敢那么肆意了,自己根本不了解体内这种情况的由来是什么,如果说是因为那神仙药,那药已经没了,万一就没有万一了。
会不会是因为那本墨绿色的书,虽然心里总有直觉告诉自己,是因为这个,可根本没有任何迹象,说明和它有关系,上面一个字都看不到,没有办法去证实。
这些日子,小知了一个人在客栈待着闷,每日都跟着司危去,跟着司危回,有时候司危晚上感觉来了,通宵练一宿,她便也在林子里待一晚上。
而在司危练武时,她也不无聊,逗逗虫子,看看鸟,招招松鼠,抓抓蝶。
杨一甫知道武会即将到来,也不再打扰,不过他也没闲着,受司危所托,到处翻遍书籍,寻那能够去纸上血迹,而保留墨字的药水方子,即使他不知道司危兄弟是要做什么,但既然他提出来了,自己帮忙便是。
只是过去了许多日,还是一无所获。
当然,他也日日让露儿带好饭菜到林中给司危送去。
转眼,离武会还剩下了两日,司危从这日起就不再去林中,只是待在客栈里,每日打打坐,稳定心神,只待武会的到来。
指挥使衙门早就给参加武会的人来发了告知函,上面写了比试规则和一些琐碎事宜。
司危前几日忙着练功也没有去看,直到今日吃饭时才粗略看上两眼,想着这规则和自己了解的没差多少。
除了登陵正中间的主武场外,城内外的其余七个武场也都会开放,在主会官宣读圣旨后,八个武场同时开启,每个武场都会有六名官员作评判,先打两日擂台赛,点到即止,记分制,最终排出分高的八位,八个武场合计六十四位晋级。
接着休息三日,由朝廷来的吏部官员抽签排出对垒榜,放到各武场边的通告栏上。
从这时开始,便是真刀真枪的肉搏战了,最终得到一等卫的那个人,得打上六场。
司危知道前期的擂台赛不会有什么,但在之后的比赛里,虽说有宫内的几个禁军统领在一旁监督,但刀剑无眼,内力比拼之间,还是会有危险。
告知函上标明了参会者所在的武场,以及同武场的对手有哪些,司危看了一眼,自己是在乙武场,登陵东边那个,三十多个对手却是一个都不认识。
小知了早就凑到了他身边,也看了一圈名单,摇摇头。
“怎么,还有你认识的人也来参加?”
“大概有吧。”小知了嘟嘴说道。
登陵城也是奇怪了,自从那日下了一场雨后,一个月来,一直都是好天气。
太阳高高悬挂在空中,只是它那劲头,和此刻登陵城百姓的热情相比,却要弱了不少。
每届的主会官都是这年的登陵指挥使,这次也不例外,高名正坐在主武场前,和隔壁的尤尚书等人聊着天,等待着吉时到来。
虽然没有传出什么大的动静,但和南边蛮国的冲突似乎在武会开始前几日就突然结束了,指挥使回城,朝中相关人员也都赶赴登陵。
随着一声锣响,在围观百姓的欢呼呐喊声中,高名缓缓走向前方,做了仪式,宣读起圣旨。
这一开始,便进行了将近半日,司危在两百多人的参会队伍中百无聊赖,他再一看身边的人,也都和他一样,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台上的讲话,都摩拳擦掌,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终于随着高名的话音落下,又传出一声锣响,匆匆走出来数十个官员,对着摆在台上的圣旨行了礼,便带领着自己监管的人员奔赴各个武场。
在沿街百姓的热情中,司危随着队伍走到了乙武场,他抬头向着周边望去,小知了和露儿已经等在了武场旁边那个三层高的茶馆顶层,露儿微微低头,小知了今日又发了疯,早早起来作了那个艳妆男衣的打扮,此时也微笑看着他,嘴里似乎在对他说着话,司危只看到两片红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实在是听不见。
每个武场边上都有个高层的酒楼或者茶馆,听说都是为了方便登陵城里的百姓观赏武场上的比试所建。平日里还好,每到武会举行时,这些个地方往往在提了数倍的价钱后还一桌难求,尤其是观战位置极佳的三层,早早地被那些公子小姐订了去。
早前几日,杨一甫就向司危打听了所在武场,随后便包了这处茶馆的三层,毕竟是景逸伯府上的公子,又是高指挥使的外甥,地位使然,能这么做也是正常,但不知为何今日他却没有过来。
司危也抬手向他们远远打了招呼,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两人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那高家小姐,司危有些疑惑,这高澄今日也参加了,怎么她却来了这里,而没有去看自己哥哥的比试。
一众人都去旁边屋里验了身份,换上了绣有自己名字的衣裳,这衣裳,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穿在身上舒适的很,司危伸展了手臂腿脚,感觉不到任何束缚,有些想去打听这是哪里的布料,自己也弄些来做衣裳。
自从司危感觉到体中内力日益旺盛之后,早不去想那日的伶舟兰台,自信满满。何况这初选之试,三十多人里面选出八个,机会极大,他没有感到一丝的紧张,在正式开场后,第一个跳到了场上去。
城中百姓几乎都听过司危在城外的英雄事情,如今见这个年轻人一点犹豫没有,率先站在了场中,全都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司危一听大家这么热情,脸上露出憨笑,朝着四周招手。
要说这穿枝走蝶,似乎特别适用于这种点到即止,又是记分制的比试,诡异的身法施展开来,穿梭于武场的四面八方,即使都是大宣各地选出来的四五等高手,也很难有人能够占到优势。
好像十分的简单,司危虽然第一个上场,但连续对阵了七八个对手后,依然立在场上,感觉轻松。
莫非真的自己太强了,他看了一眼武场边的记分板,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