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后一阵的哗然声起。
好个冷魅妖冶的男子,却偏偏生的一副谪仙般圣洁的模样,只怕连女子都要在他面前失了三分颜色。
“这位官爷,你怎一人喝闷酒,多没意思,不如让奴家来陪你吧!”帘子掀起,一袭黄衣妖娆,如水蛇般缠了上去。
月璃程端起酒盅含笑饮了一口,眼底却隐闪过一抹冷光。
又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月璃天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卧姿,没有推开女子,只是那双原本就细长的眸子愈发的细长,当女子的手从鼻梁缓缓地移下时,那双细长的眸子却倏地弯起,宛如弯刀,冷冷地剐向她。
“滚!”一声怒吼凭空而起,紧接着,女子的身子便跌出了帘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爷,你怎生的如此的狠心,奴家好疼……”
哼,是男人都怜香惜玉,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楚楚可人的美娇娘,她就不信了,有男人会如此的铁石心肠!
月璃天掀起帘子,邪魅的眸子里已然一片的平静如水,哪里看得出半点的冷锐,但,偏偏是这般平静的眸子却让人无端地生起一种可怕的感觉,仿佛下一刻,那压抑在平静之下的怒涛会喷薄而出,在瞬间就将自己吞噬殆尽。
女子脸在那一刹顿时失了颜色,她慌忙匍匐在地,身子不住地颤抖,“爷,奴家知错了,求爷饶了奴家这一回吧!”
月璃天并未说话,但那双眼里已然露出了杀意。
“好了!”月璃程掀起帘子,走到他的身侧,冷笑道,“大哥,不过是来这里讨个乐趣,别横生了枝节,饶了她去吧!”
月璃天斜睨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好主意三个字,他说的有些愤恨。
“呵呵,是是,都是小弟我的错,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小弟撤了她们,陪你喝酒,今日不醉不归如何?”月璃程笑着揽住他的肩膀,转身吩咐道,“还不快滚,白生了一双眼,连个神色都不会看!”
大哥的唇也是她可以碰的!
那里是大哥的禁忌,这世间,唯有一个人方可碰触!
那个人,大哥等了足足六年,为她心伤了六年,她,无人可比!
“是,是!”女子慌忙起身,狼狈地推门而出。
月璃程清扫了一场,众人怏怏而退。
“来,大哥,小弟今日可是舍命陪君子了,我们可要喝个尽兴啊!”月璃程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月璃天自嘲一笑,目光转向手中的那一盅,酒色清澄,酒香四溢,嘴角却溢出一抹苦涩。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月儿,你究竟在那里!
这六年里他寻遍了整个天月国,却始终没能寻得她的半点讯息,尽管如此,他仍坚信,她活着,活的好好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因为唯有如此,他才能有活下去的理由,活着,他坚信一定能找到她,找到她,他要告诉她,那夜,他没能说出口的话!
这一次,他决不再犹豫,不会再迷茫!
酒过三巡,他却依旧没有醉意,心中却苦比黄连。
“为何不醉!”月璃天低头笑着,笑声却是说不出的孤寂,连带着一种哀伤的感觉缓缓地溢出。
千杯不醉,还是心不醉?
是无心,故而醉不倒,还是根本没有可以让他一醉到天亮的酒!
月璃天颓废地倒在卧榻上,半开的衣襟露出大半个精壮的胸脯,他一把抓过酒壶,仰头一饮而下,醇酒沿着嘴角缓缓地流淌过肌理分明的胸膛,几缕青丝沾了酒珠,蜿蜒在前胸,是说不出的妖魅,偏偏这般俊雅的人是满眼的痛殇,浓浓的哀伤随着酒香缓缓地满溢开。
媚眼如丝,却蒙上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哀恸,月璃天扬起头,目光没了焦点,呓语呼道,“月儿……”
这样的深情呼唤在这六年里,月璃程不知听了过少回,每每听到,却又是止不住的心疼。
“大哥……”月璃程对他这副消沉落拓的模样早就见怪不怪了,六年了,每每到落日飘雪之时,大哥便犹为严重,清醒地痛苦着,倒不如醉一场,怎奈他心痛如绞却偏偏醉不倒,倒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让看着的人也感染他那无尽的哀伤。
“璃程,你说,她为何如此的狠心,连个机会都不给我!”月璃天突然猛地起身,抓住他的衣襟,疯狂地摇晃着,吼道,“你说,为何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绝情!”
疯狂过后,却是满眼无法化解的哀伤,月璃天只觉得目光越来越恍惚,他抬头看向帘后。
水晶帘动,光影交错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张巧颜俏兮,顾盼生辉的脸,在帘后隐隐闪过,似乎尽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月儿!”他忽然放开月璃程,飞奔了出去,“月儿,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晶帘飞动,冰击玉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然而他抓住的却是一片虚无。
“月儿,你当真恨我,当真绝情至此,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吗!”月璃天早已失了绝然的风度,颓然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向门口。
屋外,飞雪连天,纷纷洒洒的大雪从天纷纷落下。
月璃天走出门口,站在飞雪中,一袭单薄的白衣飞摆,衣袂翻飞间,却是两行泪涌出。
“大哥,进屋去吧,这里冷!”月璃程追了出来。
冷吗?
月璃天却摇了摇头,道,“她比我更怕冷,却一个人孤独地躺在雪地里,那么久,我为何还寻不到她!”记得那一夜,当她跌进自己的怀里时,她浑身的冰冷,瑟瑟发抖,让人心生怜爱,那一刻,他竟是不自觉地将她抱紧,想要温暖她,想要给她呵护,也许那时他便已然动了心,只是,他却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