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冬,大雪纷飞,整个彭城仿佛都被裹上了一层银装。彭城地处宋国东部,北靠芒砀山脉,南临陈楚秦三国,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时常有山上妖兽和敌国军队前来侵扰,直到近几年掌管宋国东部三郡的东牟侯将军营设于此处情况才有所好转。
朝阳初升,整个彭城都还残留着清晨时的几丝清冷之气,不过城里的居民大都已经开始起来工作了。宋人多善于经商,而与他国毗邻天生就有地理优势的彭城就更不用多说了。
此时的军营中的一个小帐内,只见一群小孩,一眼望去约摸十数个,年纪从五六岁到十三四岁不等。整齐地分成两排,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向前方。
在这群孩子的正前方站着一位身材壮硕的独眼男子,男子面容粗犷,满脸胡渣,外面虽然早已天寒地冻,却依然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衣和粗布长裤。
此时只见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少年一路小跑到独眼男子跟前,伏在独眼男子耳朵旁,小声说道:“哥,这几个孩子都说要参军,他们都没有达到年龄要求,可是......”
独眼男子眼睛一瞪:“罗正浩!”
少年猛打一个激灵,立刻站好,右手猛敲胸口:“属下在!”
“身为军人,行得直站得稳,说话就说话,扭扭捏捏作甚?还有我说过在军中要叫我什么?”
罗正浩嘀咕道:“不是你说的军中不得大声喧嚣吗,现在又......”,独眼男子眉毛一挑,罗正浩慌忙改口:“队长,队长教训得是。”
“哼,一会再收拾你!”说完,男子转向那群小孩,负手而立,“我是东牟军第八团第六营第二小队的队长罗玉,你们知道参军的最低年龄要求是多少吗?”
一群孩子头垂得更低了。
“十六岁!十六岁是我们宋国最低的参军要求,我们宋军纪律严明,我是不可能也没有办法为你们破例的,你们都从哪里来回......”
“队长!”这时罗正浩强行打断了罗玉的话,硬着头皮对向罗玉那森然的目光:“队长,他们都是西豪村的孩子,昨晚西豪村遭到了古巫的袭击,整个西豪村都被芒砀山脉的古巫给.......”
“给什么?”罗玉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古巫是西贺大地上最凶残的修炼者,信奉邪神,普通人遇到强盗尚有可能舍财免灾,可一旦遇到的是古巫那便基本没有保住性命的可能了。他们不只求财,更是会用人类以血祭的方式去祭祀邪神来换取更多的力量,而人类一旦被献祭给了邪神,那只有一种结局,就是魂飞魄散,再入不了轮回。
罗正浩猛一咬牙,“西豪村全村男女老少共计一千七百余人,除去这十六个恰巧被巡逻队救下的孩子,其余......都已被古巫献祭给了邪神!”
嘭!
罗玉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气势,离他最近的罗正浩直接被这股气势压到在地上,脚下的地板甚至出现了裂纹。
“该死!”罗玉脸色铁青,“这群古巫,当真是该死!”
“咳......队长,你......”罗正浩青着脸,被这股气势压得喘不过气。
罗玉回过神来,连忙收住气势,深吸一口气,看向那群孩子,“你们谁的年纪最大?”
站在最前方那个约莫有十三四岁的孩子怯怯得举起手,“大人,我...我叫殷元,是这里最大的一个了。”
罗玉点点头,“好,你带着他们收拾收拾,一会我带你们去后勤部,罗正浩,你先跟我走...嗯?”
只见众人之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孩子突然伸出手拉住罗玉的袖子。孩子长得极其白净漂亮,大大的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脸上还有一些婴儿肥。
“阿叔,我爹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问了哥哥姐姐可是大家都不知道。”
罗玉看着孩子稚嫩的脸蛋,心中一痛,在这芒砀山脉,每天有多少个村庄被毁?又有着多少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宋国是大周给前朝遗孤的封地,守护是刻入每一个宋军骨子里的天性,可当如此惨剧就发生在罗玉面前,罗玉心里感到羞愧难当。
罗玉轻轻俯下身子,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脸蛋,用尽量柔和的笑容对孩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殷平。”孩子有些不适的甩了甩脸庞,“阿叔,我想修炼,哥哥姐姐们都说如果我们修炼了的话就不用离开爹爹娘亲了。”
罗玉一愣,随即伸出手,仔细一探,怔道:“你还没筑基吗?”
在九州大陆上,除去一些天生就带有荒古血脉的孩子,大部分孩童从出生起就要通过药浴或者前往宝地吸取天地精粹来融入己身,这就叫做先天境,任何人生来就是这个境界,但是千万别因此就小看这个境界,因为在这个境界吸取了多少天地精粹事关你日后修行对天地能量的亲和度,而亲和度的高低也决定了你日后能调用多少大道力量!
而在先天之后,就是筑基了。如果说,先天境是为了加强自身与大道之间的联系。那么从筑基境开始就算是真正踏入修行路了。一座大楼之所以能建那么高不倒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它的底部有一个牢靠的地基。而如果把修行路比作是大楼的话,那么筑基境就相当于那个地基。你在筑基境打下的基础将直接影响到你能在修行路走多远。
“叔叔,我们村里的孩子从小就被告诫过不能去吸入天地元气,因此我们所有人都还是停留在先天境。”殷元连忙开口朝罗玉解释道。
“不能吸入天地元气,那不是胡闹吗?”罗玉蹙着双眉说道。一个人跨过先天踏入筑基最好的年纪就是在婴儿时代,因为只有在婴儿时人对天地能量的敏感度才是最高的。
“这样吧,你们先感应一下天地能量,我在旁边给你们看看。”打定主意,罗玉当即对孩子们说道。
孩子们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几眼,正要盘膝坐下时,门口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你这样做,只会白白浪费了他们的天赋!”
罗玉眉毛一挑,看向帐前入口处。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侯......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