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门,并非是时中孚的能力,或者说现在还没开发出来。而是共和国的一项技术应用。
跨过色彩斑斓的圆环,便把南极极夜的狂风与严寒抛之脑后,迎面而来是北半球消极的暖人熏风。
回到冰市的时中孚,先是打电话给环游世界的父母问候平安,确认父母高堂仍然是按照自己的设想享受人生后,便立刻前往学校。
不成想,今天却是周末,学校放假,时中孚想去找安诗,却是扑了个空。
拿出手机,本想着给安诗打个电话,但是却打错了——时中孚记得是好几辈子之前安诗的联系方式了。而最近又忙着训练,没来得及问安诗要电话号码。
无奈之下,便拜托王海帮忙联系。顺便约安诗出来聊聊天。
冰市,步行街。
安诗今天穿的是一件浅黄色边缘带碎花的连衣裙,裙摆刚好盖住膝盖,露出光洁笔直的小腿;脚上是红色卡扣的小皮鞋,略微高出的鞋跟让安诗的身形挺拔了几分。一头秀发却只是简单的扎起来,圆润可爱的耳垂和雪白修长的颈子却更加惹眼。
在时中孚的印象中,这个形象的安诗,少之又少,几乎没有。在久远的记忆中,安诗总是喜欢舒适的上装和牛仔裤,鞋子也已休闲运动系列为主,衣着走的是中性风。哪像现在呢,在青春活力中又释放着一丝女孩子的妩媚。
可爱的外表,精心的打扮,再加上上天宠爱集于一身的气质,这样的安诗想不引起注意也难。
而简单的衣物,刻意隐藏于平凡的气质,以及稍纵即逝的存在感,却让时中孚泯然众人。
如果不是安诗一直拽着时中孚袖口的一片衣角,恐怕所有人都会把他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匆匆过客。
时中孚也是如此打算的。
两百年时光,一言以蔽之,隐藏。
藏好秘密,藏好本性,藏好···一切。
时中孚藏得是那么的好,把真实的自己藏在了被人遗忘的角落,难以寻觅。
带久的面具,又该怎样脱掉呢?
时中孚漫步在街道上,思考着深奥的人性的命题,耳边响起的是安诗雀跃的声音。
“一直到大学为止的课程给我都学完了呢!而且是金融、汉语言文学、英语和计算机四门学科哦!我是不是很厉害!”
“那个王海大叔还说我智商有待提高,明明我都已经这么聪明了!”
“而且我还学会了怎么和花花草草交流!没想到花草也有想法诶!祢旗大叔非要说那个是星球的意志,切!骗谁啊!”
“学校考试的时候我全都考了满分!满分诶!结果王海那个大叔!说不可以!凭什么啊!还把我的卷子改了,改成和以前一样的水平,气死我了!”
“最···最近有点···有点想找你···找你聊聊,但···但是你总是在训练嘛,学校那个机器人又不是你,我也不愿意和它说话!同学传出八卦,说···说我和你分手了呢。哈哈!哈!是不是很可笑。”
“对了对了,说到可笑啊,你的那个机器人也超级搞笑,上个礼拜的篮球赛它死活不上场,说是违背体育精神。”
“时中孚你在不在听啊!”
安诗好似百灵鸟,在时中孚身旁用声音雀跃。而时中孚的思绪已经飘的很远很远,远到二百年之前。
就像之前所说,时中孚隐藏的够久,隐藏的够好,隐藏的够深。
隐藏到,那些真挚而炽烈的感情与虚假混同,如同玻璃渣子中的钻石,无法一眼望断,无法一眼看穿。
而当用心去捡拾的时候,又得到一手淋漓的鲜血。
我曾经喜欢的,还是眼前的这个她吗?
我久远的情愫,还会延续至今吗?
时中孚内心叹息着,怀疑着,也深深的不安着。
“对了,我问你个情况,”时中孚把手从裤袋中抽出来,抬手在下巴上摩挲几下——就这样不露痕迹的挣开安诗拽着衣袖的手,
“海哥说你这几天状态不大OK,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影响啊?”
安诗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大事,有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很慌,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进步太快了,就像小说里面说的,根基不稳啊什么的。”
说罢,还很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来。
时中孚听后点点头:“没什么大问题就好,你现在可是全世界最金贵的人了。我现在最想体验的就是退休生活了。”
时中孚突然灵光一现:“对了!如果我真的又重生了,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呼叫共和国月球基地!’,天天说天天说,先和组织上搭上线,哈哈!”
安诗闻言瞪大了眼睛,一张小脸冷似冰霜,咬牙切齿的对时中孚说:“你什么意思啊!咒我死啊你!你一点儿也不在乎我!之前还说要保护我!你们这些男的····真的是···都是····”
时中孚立刻接上了一个这个时间没人领会的梗:“嗯,大猪蹄子。”
看时中孚还在开玩笑,根本不明白自己心内感受的安诗,此时伤心的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你!你···你···”
时中孚嘿嘿一了,刚想说“那么下联就对‘我我我’”,却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刺激直突大脑。那感觉就好像无形无质的寒气变换成一把钢刀直刺脑门,又如同灼热的子弹旋转呼啸而来马上便要轰爆头颅。
一股恶寒从尾椎迅速爬上了后颈,好似一道电流,将汗毛乍起。
呼吸间摆脱了那怪异感受的影响,时中孚作出了3个月堪比3年(注1)的训练下本能的举动。
错步下胯,深吸提气,感知全开。
然而在感知中,一道倩影缓缓跌落。放眼看去,安诗毅然委顿在地。
冰市,医大一院,病房内。
时中孚刚刚和安诗的父母说明了情况:没有任何急症发病的迹象,突然晕倒;已经用上了所有可以用的医疗手段,但始终是昏迷;各项生命体征都非常正常,甚至比一般的健康人还要健康。
可是就是无法醒来。
看着低声啜泣的安诗妈妈和故作坚强的安诗爸爸,时中孚只能说一句“注意休息”,便默默离开了病房。
“在不在,接我。”时中孚低声自语,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说完,便走向无人的楼梯间。时中孚知道,一定有人听到。
月球基地,中控室。
一阵流光,时中孚便出现于此。依赖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王海和祢旗。
祢旗知道自己不如王海会做思想工作,便翘着王海,示意他说点什么。
王海也知道这事儿只能自己来说,便轻轻叹口气,开言道:
“这件事是我们的疏忽,是我们没有保护好‘救世主’,这是我们山海小队的失职!我作为队长责无旁贷,祢旗作为后勤和技术支持无法推脱,而直接保护人时中孚更是难逃罪责!”
一时间,气氛凝重,话语间的温度陡降,甚至基地内恒定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谁知道王海一张口,便是如此重、如此狠的训斥,分明是在给时中孚伤口上撒盐。
“觉得我是在往你伤口上撒盐?”王海扯开了一颗衬衫的扣子,“早知道现在你早干嘛去了!这三个月是你在保护安诗吗?你这就是不负责任!你是个···”
不料想,安诗突然从一次上站了起来,眼睛定定的看着脚尖前的地面:“懦夫!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个懦夫?不用演了,‘队长’。”时中孚抬头看了眼面色尴尬的王海,
“论实际年龄,我是爷爷辈的,论意识成长年龄(注2),我都是祖宗辈儿的了!这种演技就想激我?真当我是不成熟的高中生啊?”
一路观察时中孚镇定表现,还以为他被打击的消沉的王海,本想用些硬话激一激,好让时中孚振作起来,可现在看来,却被时老怪一眼看破。
“我这不是···”
“行了吧,这样的情况我还是承受得住的,这么长的寿命给了我一个很重要的标签,那就是淡然。尤其是在知晓了真相之后。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悔恨,会恼怒,但又是一个轮回,我会重新振作!”时中孚眼神无比坚定,“但我不远有那么一天!所以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搞不垮我!”
时中孚身体前倾,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目光灼灼的看着王海和祢旗。
“时间急迫,让我们一起攻下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