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完了?”
缓缓坚定不移的说完一段话,眼前之人却是轻皱着眉头,嘴角那浅浅的笑意一点点的散去,眼底隐隐约约的像是盛满着浓重的痛楚一般,眼中的神采就如同今日的夜空一般黯淡。他垂眸长叹一声,沉声道:“长宁,你为了拒绝本宫的情意竟是如此的妄自菲薄。句句有关恩情,句句亦是疏远之辞。恩情易报,可情分呢?长宁,你不是向来不喜欠别人什么吗?那这情分,你又当如何来还与本宫?”
闻言,我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我……”
见我字不成句,眼前之人却开始在言语上步步紧逼:“想不到征战沙场,未曾畏惧过分毫的东昭昭乐郡主在面对感情之事之时也会有逃避的那一日。长宁,本宫承认当初在西疆之境浔城之地以及在西锦锦安皇城之时,本宫确实不喜你。本宫确实也未曾想到过如今自己会失了心智,一门心思全然只在一人身上。长宁,本宫也知你如今不喜本宫,可是你可以不喜你的,本宫喜自己的便好,难不成你也怕有朝一日也像本宫一般弄丢了心智?”
我静默着不语,眼前之人却是苦笑一声,往前走近了几步。我见此没有片刻的犹豫,即刻躲闪着往后退去,冷冷出声:“还请殿下自重!”
萧寒瑾本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来想去牵过跟前那眉眼清冷的姑娘纤细的手腕,却在望见她往后不断退步的动作后偏生刺痛了双眼,一句极尽冷意的:“还请殿下自重!”不知为何,心也莫名的跟着一抽一抽的开始变得生疼起来。
就此停住步伐,他不再上前步步紧逼着她,也再不敢上前而去。
无奈的收回手颓然的垂落于袖摆之下,指间缓缓蜷缩成拳,一双桃花眸的眼尾不免得红了几分:“长宁,你不是问本宫到底爱慕你什么?那本宫可以告诉你,本宫欢喜之人自是有她自己不同于旁人的千般万般好。哪怕她只是站在本宫面前不说话,本宫也自是欢喜的紧。长宁,你现如今是还不懂情爱,可终究有一天你会懂得,本宫愿意等到你真正悟得的那一日。你可知本宫也是生平头一遭认真的欢喜上一个姑娘啊,何来只是贪图一时新奇之言?所以你如何叫本宫轻易放下心中的执念?”
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字字之间皆是真挚之情。萧寒瑾只觉双眸酸涩有些许疼痛,暗自嗟叹着:“罢了,终究是本宫先动的心,所以长宁,本宫认输,本宫心甘情愿的认输!”
眼前之人言出之辞,叫我如何回应……寒风轻拂过眉眼,我沉默良久,终是无奈的轻声回应:“殿下,长宁担不起你这番深情,也不愿与殿下扯上些甚关系,所以还望殿下日后早些放下心中所念,各生安好才是!若无他事,长宁就勿再扰殿下清净,先行告辞!”
冷着眉一字一句说完,并无半分留恋之情。转身往回走了几步,身后之人忽的开口清朗出声问道:“长宁,你果真是如此想的?”
我不免就此怔住,回身间抬眸朝身后之人望去,却忽的瞥见在他脚边近处不知何时匍匐着一条黑白相间的蛇,在黑夜之中吐着危险的芯子。
我冷了冷眸子,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条蛇出神:“还请殿下勿动!”
“长宁,你?”对面之人现今显然不知我此番为何,只是疑虑的出声问道。
“殿下勿动!”我冷静的自腰间摸索而过一把随身的匕首,将匕首轻拔出鞘置于袖摆之下。紧盯着那蛇的动静。
忽见得那蛇吐着危险的芯子一路匍匐过去,离他愈发的近了。我半眯过冷意的一双眸子,疾步过去。紧拉过眼前人的一只手,用力的将其拉至身侧。手中紧握着的锋利的匕首随即对准那匍匐过来,露出危险獠牙的毒蛇果断的投掷而去。也亏的那蛇机灵,躲闪的及时逃窜的够快,那匕首也只是伤着了它。
说来万物有灵,它竟未伤人,那便随它去吧。
萧寒瑾方才还不知这面前的姑娘这般是为何,却在望见她眼神中闪过的一抹担忧焦急之色,疾步奔走过来紧紧牵过他的手,顺着她手中迅速投掷而出在黑夜之中闪过凛冽寒光的匕首而去的方向,往后轻瞥过那被伤过后匍匐着往一侧杂乱的草垛之中慌乱逃窜的毒蛇过后,心中自是明了。
他本以为她向来是一个冷清的女子,对他所言字字句句伤人……到底她还是担忧着他的安危,心中到底也是有几分在意自己的。
她紧紧的牵过他的手将他拉到身侧去,手中轻握着的玉箫箫身与箫身上用白绳系着的流苏碎玉相互碰撞发出‘琳琅’之声,被她紧牵过的手传来她素指间的一方柔软。
彼此间的距离拉近过后,那姑娘的一双明眸中带着几分如风雪般的清冷,一如当日荒野之地,她逆着日色策马而来的模样,如玉般的肌肤浅浅的浮现出一抹红绯,偏生闯入他的视线之中,尤胜这天下千万种风景。
“长宁,你到底心里还是有几分在意本宫的安危的。”
耳畔传来眼前人的蛊惑之声,如同山涧泉水碎珠般的清润,低哑中携带了几分醉人的怡悦。四目相对间,美目流转顾盼生辉。眼前之人鬓前的青丝随风轻拂过我的眉眼,惹得让人心悸。
耳根子处传来莫名的燥热,视线之中不知为何周遭远处的一些士卒的目光莫名的朝着这方打?过来。
我垂眸不免得惊慌失措的想收回手,想要尽快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怎想眼前之人在感受到微微的挣扎过后却反手更为的握紧了我方才紧牵过他的那只手,指间传来他掌心间的温热,并无半点要轻易松开的意思。
萧寒瑾浅然一笑,不曾理会远处那些士卒的目光,紧握着眼前人儿的手将其坚定的牵至身前来,望着她青丝间的发带被风扬起间是极好看的弧度,握着玉箫的手轻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其轻柔的禁锢在怀中:“长宁,不是不想与本宫扯上些关系么?却又担忧本宫的安危?”
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脸上的燥热感不免得又加重了几分:“长宁欠下殿下的恩情,出手相助本是应当。长宁向来不喜欠别人什么,对于殿下更是如此!”
“是吗?可是长宁,你已经欠下了……”眼前人忽的俯身下来直径在离我眉眼距离一截手指处停住,淡淡的檀木松香以及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脸上也是燥热的厉害,一双带有蛊惑性的桃花眸紧紧盯着我的一双眸子,像是要把我这个人给看透一般。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殊不知这一切的一切亦是悉数落入了远处随着军中士卒去视察军中粮草归来途径于此的东昭煜王眼底。
现如今那姑娘与那西锦太子如此亲密无间宛若一对璧人的模样,远远的只是瞧上一眼,也觉刺痛了一双眸子。心底闪过丝丝疼痛,就好像自己珍视多年的珍宝被人觊觎,如今即将会被夺走的失落不舍之感。
“王爷,是郡主和西锦太子殿下。”身侧的士卒小声提醒出声,却不想此言一出,一侧静默着的慕君煜一双温润的眸子更加无端的增添了几分阴翳之色。
也不知眼前人就这般静静的瞧了有多久,他忽的轻笑一声,继续盯紧过我的一双眸子沉声道:“长宁,你心中所念着的一直不都是你的东昭吗?那你不妨考虑考虑嫁给本宫,嫁到西锦来,只要你愿意嫁给本宫,成为西锦的太子妃,西锦便会同东昭永结秦晋之好!如何?”
我静默着不回应,只是冷冷的摇头。还未开口让他先松开自己,却忽的有人像是带着一身的戾气疾步而来,一把拉过我的手将我用力的扯离开来我与萧寒瑾之间的距离。
我疑惑的回转过身间,在望见跟前之人之时没由来的怔住:“皇兄!”
一侧的萧寒瑾在瞧见来者是慕君煜过后,在他用力的将怀中之人拉过自己身侧那边的一刻,怕她受伤便即刻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
四目交错已对间,萧寒瑾敛了敛眸子自是能够瞧见慕君煜此刻眼底浓重的阴郁。
慕君煜侧过眸子,瞥见身侧姑娘被自己用力扯过来之时手腕周遭的肌肤浮现出微微的血红过后,不免得心怀愧疚之意。他正过眸子,定了定神,面对对面之人,往日的温润全然不在,冷冷的皱眉,开口讥讽道:“太子殿下,不会不知男女之间授受不亲吧?殿下今日这般与本王皇妹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有失君子行径。所说之言,一举一动远处的那些士卒可都在瞧着,莫不是在平白误本王皇妹的清白?”
闻言,萧寒瑾不以为然,不甘示弱的轻笑着回应道:“煜王爷,若真误了郡主的清白,本宫担着就是!”
“你……”慕君煜气极,冷哼一声自是不愿在此与他再做理论一番。原先攥紧着身侧之人的手此刻松了几分,转为轻轻牵住:“阿宁,随本王走。”
“好。”我思虑片刻点点头,轻声回应。
任由着皇兄牵过手,随着他往回快步走去。
“西锦萧云泽倾慕东昭昭乐郡主已久,此生此世只钟情于此一人,自是从一而终!”
身后传来萧寒瑾清逸的声音,我怔住,心底闪过一丝慌乱。身侧的皇兄像是察觉的出我的异样一般:“阿宁。”
我垂眸:“无事,皇兄,我们走吧。”
荒原之上,萧寒瑾隔着明灭的篝火,目光怔怔的停留在远处已然早已远去的模糊身影,低声喃喃着:“此生此世只钟情于此一人,从一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