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我以为只要我跑的快些,我就能救的了她的……在人命面前,我也曾无数次的感到挫败。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就连自己都救不了,何谈来救别人?
我颤抖着将那个胡人女子掉落在城墙之上的那一块纱幔拾将起来,在掌心处慢慢的攥紧在一处。我仿佛又想起了当年容国之地,都城紫戎处于一片火海之中的场景来……
胸腔之间又莫名的升腾起那种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我敛了敛眸子,一手扶着城墙摇摇欲坠。突然间的疼痛感,倒是吓坏了周遭的士卒。
“郡主!”
“郡主……”
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将下去,扶着城墙的手上青筋凸起。城楼下坠入火海之中的尸首是何模样,我不忍去看……
“慕长宁!”
恍惚间,我闻声朝着一侧望去,原是萧寒瑾神色慌张的朝着我这儿奔走而来。视线之中,他想走上前来扶住我,可被我果断的拒绝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出多大的事,喉咙间干涩低哑:“都别过来,我没有什么大碍!”
……
城楼一侧,慕君煜一身白衫远远的望着城楼上的那一角发生过的一切。他亲眼目睹着那个北越的胡人女子纵身从这城楼之上一跃而下,葬身在一片火海之中,他亲眼目睹着那个姑娘快步往着那城楼一角奔跑过来,他知道她想救那个胡人女子……
他轻叹一声,快步往着那城楼一角走去。
……
“王爷!”
众士卒见他的到来,纷纷行礼,给他让出一条道路来
待他打?了周遭的人一眼,走到那姑娘跟前之时,才发现她脸色的不对劲。她抬眸望向他时,神色是那么的哀伤和悲怆。
“阿宁!”
他一怔,轻声开口唤她。他向来最怕她会出事。
她静默着许久不言,城楼上的风吹乱她鬓前的青丝。她的脸色在日光下显得惨白的紧。
“阿宁,你怎么了?”
“皇兄,你可还记得……当年北越攻破容国都城紫戎之时,阿姐也是……从这么高的城楼之上跳下去的!”
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中重现起来,当年那般拥有倾城之色的清平公主在容国都城---紫戎城被攻破的那一日从城楼上纵身一跃,葬身在一片火海之中,她以身殉夫亦是以身殉国……当年,东昭是在北越攻打容国之时,是派遣了一支军队快马赶了过去想去确保清平公主的安危的……谁也不会想到她会那么决绝的坠落到城楼之下。他们曾眼睁睁的观望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却无能为力,也无力阻止……
视线之中,跟前的姑娘断断续续的说着,眸中的神色像是悲痛了极致,掩着面容颓然的背过身去……
日色一点点的陨落下去,满目的焦烟弥漫。城楼下的那片废墟和残骸都还在熊熊燃烧着,遍野的尸首,流淌出的一片血河,充斥着鼻腔的血腥味太过于浓重,反倒吸引了这边关很多的秃鹫来啄食尸骨上的血肉。头顶徘徊而过的是大雁的哀鸣……自古以来,征战的残酷无情大抵如此!
……
我后来从那些士卒的私下谈论中才知道,当日原城城楼上的那个北越胡人女子,她之所以那么决绝的往着城楼下的那片火海之中纵身跃下,是因为她的未婚夫婿死在了关外的战场上,再也没能回来,尸骨无寻……我自认自己是个凉薄之人,这世间的男女之情,我从未经历过,也从未懂得过……年幼时,曾从京昭坊间的画本子里看到过这么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当时读来只觉生涩,可是如今却好像懂得了一二,那个北越胡人女子便是如此吧。
……
这些日子以来,北越已经退居到边陲之地的第三座城池---沧澜城了,当初他们是如何气势汹汹的攻打我东昭北疆之地的城池,如今又是如何狼狈的退居到自己的边陲城池……只不过,北越敌军现今这种前不能攻,后又得死守的情况,他们的朝廷为何又迟迟不派遣援军过来?我着实想不太通……又或者他们北越的兵力战场上损失了那般多,如今也暂时性的不能派遣更多的援军过来……
……
北越边陲城池---沧澜城上空的黑夜黑漆漆如同泼墨一般,容易让人产生压抑之感。城内外都有重兵在把守巡逻着。主营之中的贺兰皓颓然的倚靠在王座之上,这才不过寥寥数月,人却是平白的苍老了许多,头上的白发也愈发的明显了起来。
贺兰逸挽帘走进营帐之中,见贺兰皓如今这副样子,心中似有不忍。也是轻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去接过一旁士卒手中端着的膳食呈至贺兰皓的跟前:“父王,还是进些食吧,这般下去,身子迟早会垮掉的。”
闻声,贺兰皓气若游丝般的轻瞥过眸子来,他颓废的冲着贺兰逸摆了摆手,摇摇头,缓缓着道:“逸儿,我们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东昭北疆之地攻打不下,损失了那么多的兵力,还多赔了我们北越两座边陲城池……是本王有愧于圣恩,有愧于北越的将士和百姓!”
面对着贺兰皓的自责之言,贺兰皓低垂下眸子,并不多言。
贺兰皓见此长叹一口气,眸中的愁绪更甚:“逸儿,前些日子本王让人快马送至宝临的信件,朝中现今可有回复?”
“这……”迎着贺兰皓直视过来的目光,贺兰逸眸中似有躲闪。半晌,却也只好无奈的回应着道:“父王,对于我们欲求朝中增援一事,朝廷上和圣上的意思都是让我们静等!”
“静等?”贺兰皓垂下眸子,喃喃着细细思索,脸色愈发的惨白:“东昭联合西锦的攻势,如今我军的情况,朝廷上不是不知道啊……现今我军在这一方沧澜城内剩下的将士不过寥寥几万而已,我军又如何能够等得……”
贺兰皓跟前的贺兰逸也是越想越发的心生烦恼,目光流转间,像是突然的想到了什么似的:“父王,孩儿如今倒是有小小的一个计策!就是不知可不可行?”
“哦?你不妨说来听听。”贺兰皓疑惑的打?跟前的贺兰逸一眼。
贺兰逸顿了顿,慢慢讲到:“父王,你如今难道忘了,他们东昭的将领,李之年的儿子李宴之还在我们手中呢!这几个月下来,若不是嫣儿那丫头以死相护,他又怎能从那邢堰城外被俘至今都还能好好的活着?”
话说到这儿,贺兰逸的眸中神色更是增添了几分阴狠之色:“父王,我们如今反正也是无应对之策,并且退无可退,不妨就拿这李宴之来做做文章。我们若是拿这李宴之来要挟东昭,孩儿就不信他们东昭之人会无动于衷!”
“这……”倚靠在王座之上的贺兰皓皱了下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逸儿,难道你忘了当初嫣儿那丫头敢舍命相救那李宴之了吗?此事若是被嫣儿知道,这……”
“父王,嫣儿之事不必太过于担忧,竟然决定了此事,到时候就行事小心些,瞒着嫣儿那丫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