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投控平台负责人李晶晶，一位目光锐利的女士开了口，“我觉得集团投资部应该在会前先与我们部门沟通。毕竟你们部门，跟我们平台，是合力出具一份分析材料，供会上大家一起分析。这材料里包含的信息越完整，才越有利于所有委员共同做出决策。”
她紧接着转向韩清：“而且刚才您也承认，您提的问题都是我们早以前出具的材料中就有的。从我们第一次提出这些风险到现在，应该有两三个月了吧。包括贵部门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临近最后投决会表决的时候，您忽然再次提出这些问题呢？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之前没有发现的风险点吗？还是说忽然认识到已知的风险比之前认为得更高呢？”
没有给韩清喘息的机会，她继续说道：
“大家都是做投资的，凭借常识也都知道，任何一个投资项目，都是有风险的，更不要说这样比较新的、期限比较长的项目。
从考察的最初，这些风险因素就一直在被反复提及和讨论。我们一直强调，看中的是这个项目的战略意义，和长期的收益。投资部现在重申一遍这些风险，我想应该没有太大的意义吧。”
“不是的！”韩清打断了她的话，情绪忽然有些激动起来。
“我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不要投这个项目。”
“我认为这个项目最后盈利的可能性很小。”
“我是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我将来要为这个项目的失败承担后果的。现在我也有权利发表我的意见。如果这个项目最后一定要投，那我不为此负任何责任，我退出项目。”
人群中似乎有几声微不可查的嗤笑。
“韩清！”同样在后排列席的林美兰此时终于控制不住，喝止了韩清。“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和态度！”
苏怀宇还想说什么来圆场。但会议主持，集团CFO柳莺，轻咳了一声。
“这样吧，我看投资部自己内部的意见好像也没有达成统一。今天的会议先就开到这儿吧。投资部自己下去再讨论一下，梳理一下自己的意见，然后也和投控平台这里再沟通一下，有什么新的意见，或者风险点，都一并列在材料里。咱们投决会之前，可以再多开一次研讨会，把新发现的问题再讨论一次。”
参会人员三三两两地走出会议室。只留下了苏怀宇、林美兰、韩清、以及李晶晶。
对于那天会后的场景，苏怀宇已经不想多做回忆。他只记得自己被李晶晶指着鼻子骂了很久。具体多久呢，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
林美兰却抓住了这次机会：韩清终于有一项引起众怒的把柄，抓在自己手里了。
“李总您说得对”，苏怀宇在那次谈话的最后说道，“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部门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好。”
“是啊李总”，林美兰急急地补充道，“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部门该承担的责任一定会承担。该走的走，该继续的继续，我们会有一个合适的处理结果。”
而韩清没有听懂这句话，过后也很快忘记了这句话。他只记得自己面对李晶晶时毫无还口之力，焦虑，羞耻，还有那使得使得他晕头转向的疑惑：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和我一开始想的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