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冰城往东三百多里的山沟里有个杆子山,山下有个杆子屯,别看这屯子地处偏僻,可方圆几百里的人家,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因着屯子里有个无比灵验的出马堂口。
这家堂口的掌堂大教主是胡家仅存几位天字辈老仙之一,胡天罡,副教主也是黄柳两家老祖级的人物,黄天云和柳金龙。
这几位聚在一起,跺跺脚都能让那片黑土地震三震,就算关外那些修法真人和武道宗师见了,都要给三分面子,也轻易不愿招惹他们。
这次的客人是从南方慕名而来的,报酬也给的不菲,出马弟子一上来就请了大教主上身,胡天罡也给面子,一请就到。
正在那位南方客人惊叹于大仙的灵验时,一只半人高的黄鼠狼突然闯进了神堂,胡大仙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堂上有要事要办,客人先行回避吧。”胡天罡起身将客人送出门外,挥挥手闭上了大门,转身拧眉望向那黄鼠狼,道:“怎么回事?堂上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黄鼠狼直立而起,前爪向上一抬,作了个拱手的动作,口吐人言:“不是小弟不遵大教主的规矩,实是情势紧急,小弟不得已才以真身来见。”
“什么事能让你这堂堂副教主这么着急,报来听听。”
“小四儿的命牌碎了!”
“你说什么?”胡天罡附在出马弟子身上,始终还是忘不了狐狸的本性,一遇问题就喜欢用前爪搓着大腿,“小四的命牌怎么会碎的,早上不是还传回消息说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黄天云既是这堂口的副教主,又兼任着黄堂堂主,负责消息传递,那位黄四爷就是他手下的头号报马。
“小四儿修为不差,应付那头三尾灵狐绰绰有余,况且这次入关,我还让他带去了老祖留下的法宝,就算遇到人族宗师真人,即便不敌,也能从容退走,可他死的时候连句话也没有传回来,恐怕是碰到了宗师之上的人族强者了。”黄天云的一双绿豆小眼中,充斥着担忧与恐惧。
胡天罡却摇了摇头,道:“如今已非四百年前,宗师真人一流的人族强者已属罕见,否则又哪有你我容身之地。”
“可惜清风教主转世去了,不然让他遣人去往阴世走一趟,叫我那小四儿见上一面,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
胡天罡也叹道:“莫说清风悲王,阴司差役也有好几百年都未出现了,不然咱们积累点功德又哪会这样难。”
两人沉默了片刻,黄天云又想起了自己儿子的死,忽然问道:“会不会是哪位闭关的仙师现世了?”
“绝无可能,”胡天罡摇着脑袋说道,“老祖曾言,天地灵气一日不复,群仙一日不出,不然的话,修为大跌是小,性命能否保全都还两说。”
黄天云思忖了片刻,才点头说道:“大教主说的是,仙师此时若出红尘,必遭红尘所污,是我太过紧张了。”他说到这里,绿豆小眼中的忧虑尽去,取而代之却是一股狠厉之色。“既然不是仙师出手,那小四儿的死,便要讨个说法了。”
对方要真是仙师一流的强者,黄天云要怂也就怂了,可杀他儿子的可能只是个武道宗师或者修法真人,他自恃黄家人多势众,那还不狠狠地报复回去。
“小四儿为堂口之事殒身,此事不只是你黄堂的事,本教主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关内不同于关外,如何施为,还需与柳家兄弟一起从长计议。”胡天罡跟这黄天云搭档了几十年,哪还不知道这家伙睚眦必报的秉性,遑论是他的亲儿子被人杀了,这要是不先将他安抚住,万一惹得关内那些人族强者不满,他们这一窝胡黄白柳都得跟着倒霉,那胡天罡自己的计划也泡汤了。
黄天云打着哈哈点了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将狐天罡的话听进去,转身就要告辞。
“黄老弟,要动手也不急于一时。”胡天罡拦住了要走的黄天云,说道:“你且等上几日,我让金龙兄弟陪着出马弟子走一趟关内,千万莫要轻举妄动,耽误了堂口里的大事。”
……
同一时间,身在楚江大学寝室内的侯进杰也是一脸担忧。
柳易青见他那副模样,开口问道:“这条小妖难道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不成?”
侯进杰一听这问题,就猜出柳易青可能压根就没听说过关外的出马仙,便解释了胡黄白柳灰这五家异类,又说了些出马堂口的规矩。
如今天地灵气稀薄,异类修行也不容易,胡黄白柳灰这几只妖族想要修炼,靠这种方式在人间累积功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人族而言也利大于害,不过这几只妖族既然选择了在红尘里打滚,就要承担红尘里的祸福因果,被打杀了也没理由怨天尤人。
“这个黄四爷只是个探马,他上头还有黄家教主,关外五大仙家里就属这黄家心眼最小,又爱记仇。”
区区几只连化形境界都没达到的小妖,能有多大的神通,恐怕连顾家那对兄弟都能轻易捏死一群,何况柳易青不久前才炼出了第三道气旋,实力比之面对顾家兄弟时更甚了一倍,诸多神通手段也能施展了,又岂会将它们放在心上。
柳易青指了指地上的那摊血肉,对侯进杰问道:“你是怎么惹上这些东西的?”
“不是我惹他们,而是他们主动找我们的麻烦。”侯进杰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涂苏苏,与那双天生带着几分魅惑的眼睛对视了一眼,才继续说道:“胡天罡诬陷苏苏盗取了他家的修炼功法,三番两次上门讨要,前两次都被我家的保家白仙打退了,这次又派人跟到关内。”
“我的修炼功法是父亲传授的。”涂苏苏愤愤说道。
柳易青此时也看出了涂苏苏的修炼路数,九尾天狐一族得到女娲娘娘的庇佑,修炼的也是上古妖族的功法,那胡天罡八成是看出了些端倪,才借口涂苏苏盗取了他家功法,实则是想将涂苏苏的修炼功法据为己有,这种巧取豪夺的小手段,一点也不新鲜。
“你们要是担心的话,干脆搬到我那里去吧。”
柳易青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涂苏苏身怀上古绝学,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该有多少妖修趋之若鹜,到时贪心一起,统统自投罗网。
他一边想着,忽然伸手朝黄四爷留下的碎肉一抓,一粒米粒儿大小,氤氲着五彩霞光的珠子就飞到了他的手中,他粗略地感应了一下,别看这小家伙法力没多少,妖丹里的储藏妖气还挺精纯的,要是放在阵中将它转化为灵气,足够消耗两三天了。
收起妖丹,柳易青一指点出,真气化作一柄巨锤砸出,轰碎了笼罩在四周的结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房内,瞬间驱散了满屋子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