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头透入顾毅眉心,又从他脑后钻出,没有带出一丝血星。
顾毅圆瞪着双眼仰面倒下,一旁的顾诚急忙上去抱住了他的身体,汩汩的鲜血顿时涌出,瞬间染红了顾诚的肩头。
“二哥!”顾诚一声悲呼,却也无法挽留悄然逝去的灵魂。
那边的那位顾家老者,顾诚两人的大哥,见此情形,也悲怆地叫了声“二弟”,踉跄了几步,扑到了他们身前。
柳易青漠然看着两人伏在顾毅尸身之上痛哭,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一道灵诀打出,悬在半空之中的枪头调转了方向,彷如奔雷一般再次划过虚空,带着锋锐的庚金之气攻向顾诚的眉心。
顾诚心中大骇,伸手就抓起了地上正躺着的顾毅尸身,甩向了飞射过来的枪头,眨眼之间,那尸身就被分成了两段,枪头来势却丝毫不减,不过顾诚却借着那股力道,生生横移了半步,枪头插着他的头皮飞过,将他半边的头发剃了干净。
“等等。”顾诚顾不上脑袋上的伤口,急忙大喊了一句。
柳易青却对他的喊声充耳不闻,手中轻轻往回一勾,枪头又一次调转方向,而这回,它的速度之快,肉眼已经完全无法看清,就像是瞬间移动似的,前一刻还在顾诚身后,而下一刻则出现在了顾诚的身前,在他心口位置留下了个拳头大的洞口……
……
顾诚顾毅双双殒命,柳家自柳允升往下,所有人噤若寒蝉,而宾客之中却爆发出一阵轰然叫好之声,许多人甚至拿出了电话,将这个消息广而告之。
“顾家完了。”马玉川身旁的中年人感慨道。
“顾家两个宗师都死了,岭南这些长期生活在他们压迫之中的商贾豪门必定不会坐视,等消息传到那些人的耳中,顾家这些年巧取豪夺来的家财也保不住了。”马玉川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就好像这场胜利跟他有多关系似的。
中年人叹道:“宗师家族,因宗师之生而兴旺,也因宗师之亡而衰败,武道界的规矩就是这么残酷。”
“武道界的规矩残酷,武道宗师对普通凡人更加残酷,今天碰到这件事的人如果不是柳大师,而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话,除了向顾家低头,还有其他选择吗?”
马玉川似乎话里有话,中年人满含深意地看了眼他,问道:“那你认为这世上该不该有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势力?”
“瞧您说的。”马玉川一笑,说道:“在武道强者眼中,世俗中的高官富商与平头老百姓一样,都是可以随手碾死的蝼蚁,但在世俗高官富商的眼中,平头百姓不一样也如蝼蚁一般。”
“是这么个理,所以要想真正的公平公正,不止需要一颗胸怀天下的心,还要有一身能够镇压天下的实力。”
“那您找这位柳大师算是找着了。”马玉川说道。
中年人摇了摇头,随之又颔首道:“且再看看吧,如果这位柳大师真有心怀天下之心,只要他想要,只要我拿得出,我必倾尽所有。”
马玉川听得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知道这中年人的身份,更知道此人一旦开口,不啻于金口玉言,这柳大师一家恐怕要一飞冲天了。
……
柳易青连杀两位宗师,还都是非比寻常的炼体宗师,脸上神情却丝毫没有发生变化。
顾家与他结下恶因,必当承受恶果,这既是恩怨了了,也是天理循环。
“今日顾家当在岭南除名。”柳易青不是皇帝,但说出去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容不得一丝更改。
他一指点在顾家老大眉心,取走了顾家老大的性命,随即又在虚空一抓,从那三具尸体之中各抓了一滴殷红的血液出来,浮在半空,而后手指轻弹,将那三滴鲜血弹在了枪头之上。
“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吾今以血为媒,以灵为引,敕尔任行其间,绝其血脉,急急如律令!”
柳易青话音刚落,枪头骤然一颤,像是掉入滚油之中的猪油般瞬间溶解。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宴席之上就有一位顾家后辈颓然倒地,他身边的宾客只见到了一抹寒芒闪过。
柳易青默默感应着枪头所带走的人命数量,顾家自这三兄弟上溯两代,下追两代,所有五服之内血脉至亲,顷刻间尽数毙命。
忽然,柳易青的心头猛地一跳,一道凡人肉眼无法看见的猩红火光从他脚下腾起,直接冲到了半人多高,将他的半个身体都包裹了起来,灼热的刺痛感直击心神,让他差一点没昏死过去。
竟然是业火灼心!
今天这笔买卖亏大发了。
柳易青强提一口真气,将那突然冒出的业火压到了脚底……
天道至公,果然一点也不假,这种大规模的杀伤性法术,如非必要还是少用为妙。
这次恐怕是误伤了好人,才引来这么狠的业火。
柳易青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也不惧业力缠身,了不起将来斩恶尸的时候多花点功夫,可现在他有父母亲人在侧,一旦业力太盛,导致气运反噬,到时候一步三灾,很容易连累他们。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做了,柳易青也丝毫没有后悔。
此间事了,柳易青默默等待父母走到身旁,同他们一起离开了廉国侯府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