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老侯爷忍不住借喝茶的空隙,去偷偷的瞅阮明姿。
然后……越看越是心惊。
世上当真有毫无关系却又生得如此两个人?
实在是,这也太像了些。
他年轻的时候日日对着他的佩玖,比任何人对佩玖的容貌记忆都要更深刻。
再加上平阳侯老侯爷,在外头给爱女搜寻珍稀药物,是见多了各种诡异难以解释之事。他脑子里掠过无数猜测,最后依旧是面上不显,笑着问阮明姿:“明姿,你是哪里人?听你的官话,倒是很标准。”
阮明姿心下微微一动,面上却也不显出分毫来,只当是一个疼爱她的长辈在同她聊天而已。
她笑道:“是青桑那处一个叫宜锦县的小县城下头的小山村。我官话是因着要经商,断断续续跟人学的。”
平阳侯老侯爷满脸唏嘘:“青桑啊,我前年还路过那边。离着京城可远。”
阮明姿点了点头,接话:“是挺远的,当时来京城,走了好些天。当时听说路上流匪不少,我就女扮男装,跟朋友一道混在一个商队里来的。结果路上还真遇到了劫匪。”
平阳侯老夫人还是头一次听阮明姿提到这个,下意识惊呼一声,虽说知道眼下阮明姿好端端的,当时必然没有出事,但她还是有些胆颤心惊的。
“这般惊险?”平阳侯老夫人急急道,“当时你没受伤吧?”
阮明姿笑着朝平阳侯老夫人摇了摇头:“幸好当时有一队人马路过,把流匪击杀,救了我们。后来才知道人家也是去京城的,便捎带上了我们,一路安然过来了。”
她是有意在平阳侯老侯爷跟平阳侯老夫人面前提起这茬事的,好歹先做个铺垫。
平阳侯老夫人念了句佛,有些后怕的抚了抚胸口,舒了一口气的样子,问阮明姿:“倒是要好好谢谢人家一番。”
阮明姿抿唇点头笑了笑。
怎么没谢啊,她这都准备以身相许了。
平阳侯老侯爷正要再详细问一些时,却又听得外头丫鬟通报,说是婵小姐跟雯大奶奶过来了。
平阳侯老侯爷便住了口,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来。
外头舒雅婵跟她嫂子茅若雯一道进了门。
舒雅婵的声音柔柔的:“嫂嫂,我们先在这儿去去寒气再进去。”
茅若雯的声音倒是有些不辨喜怒:“你倒是个孝顺的。”
平阳侯老夫人看了身边的立夏一眼。
立夏微微扬了扬声音:“婵小姐,雯大奶奶,进来吧。老夫人老侯爷,还有姿小姐,都在了。”
外头小声说话的声音顿了顿,继而便是珠帘响动,舒雅婵跟一位满头珠翠的年轻妇人一道走了进来。
舒雅婵眼睛只在阮明姿身上一扫,便差点恨得要命。
阮明姿这会儿手正搭在桌子上,露着手腕上那一方极为水沁的白玉镯子,腰间更是挂着一方水头极佳的玉佩,她记得她小时候撒娇卖痴找平阳侯要了好久都没要到!
但舒雅婵也知道,自己面上不能表现出什么来。
她微微屈膝,以无懈可击的礼仪向平阳侯老侯爷老夫人行了礼,笑道:“祖父祖母,婵儿给你们请安了。”
她身侧的嫂子茅若雯,也跟着一道行了礼。
待直起身,茅若雯便看向了阮明姿,有些惊讶道:“这便是家里的新妹妹吗?我还是头一次见,生得当真是绝色啊。”
阮明姿起身同茅若雯见过了礼。
平阳侯老夫人喜欢听旁人夸阮明姿,笑呵呵的跟阮明姿介绍:“这是雅婵的嫂嫂,你也跟着叫一声嫂嫂吧。”
又对茅若雯道:“这便是我要认的干孙女,她姓阮,闺名明姿,你唤她妹妹就是。”
阮明姿便轻声唤了一声:“雯嫂嫂。”
“姿妹妹。”茅若雯笑吟吟的,从袖子上撸下来一个珊瑚玉的手镯,便要往阮明姿手上套,“嫂嫂昨儿刚回府,也没来得及提前准备什么好东西。这镯子我向来喜欢,意头也好,妹妹别嫌弃。”
她这才发现阮明姿手上套了个白玉镯子一样,顿时满目惊诧。
这镯子,不是老夫人一直随身带着的那个吗?
不过她倒也没说什么,只笑吟吟的把手上那珊瑚玉的镯子直接给放到了阮明姿的手心。
阮明姿再次屈膝行礼:“谢过嫂嫂。”
茅若雯轻笑一声,没说什么,退到了一旁,挑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倒是舒雅婵,笑着也送上了一个锦盒:“姿妹妹,送你的一点薄礼。”
阮明姿神色淡淡的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
舒雅婵脸上露出一分略显委屈的神色来:“妹妹不喜欢?不打开看看是什么吗?”
阮明姿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婵姐姐何出此言,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平阳侯老侯爷不由得多看了两个孙女一眼。
至于平阳侯老夫人,则是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慈眉善目的问起了茅若雯:“昨儿刚回来?你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茅若雯跟舒诣修吵架回了娘家,自然不能说是因着吵架赌气回府,对外还是说娘家长辈身子不爽利这等用惯了的理由。
这倒也不是假的,茅若雯她娘,常年缠绵病榻,身体确实不太好。
茅若雯闻言露出个浅浅的笑来:“蒙祖母关心,我娘的身子比之先前好些了。”
却也没说旁的。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阮明姿跟舒雅婵方才那等言语机锋就算是过去了。
阮明姿坐在椅子上,打开了那锦盒。
只见锦盒中,放着一匣子品相不错的珍珠,滚圆的很。
舒雅婵很是体贴的模样:“姿妹妹,听闻你眼下正在卖玉颜粉,里面用到了不少珍珠。这匣子珍珠若是得用,正好可以用得上。”
茅若雯眼角不动声色的跳了下。
这不是拐着提醒别人,阮明姿就是个商女吗?
不过她也懒得管,茅若雯拿帕子沾了沾嘴角,端起一碗茶来,装作喝茶的样子。
阮明姿笑吟吟道:“婵姐姐真是贴心。”
没有半分动怒的样子。
舒雅婵只觉得自己好像发力打在了棉花上,眼里闪过一抹阴戾。
平阳侯老侯爷轻咳一声,沉声问道:“婵儿,你娘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