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众人露出恍然的神色来。
怪不得,怪不得周屠夫一直避而不谈,原来是跑人家家里去嚣张了!
哪怕对方是一群无父无母只能聚在一起抱团取暖的不祥之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要他们说,这不是活该吗?!
阮明姿冷冷道:“搁我说,小院里的孩子们还是太乖巧了,旁人都闯进你家要打你了,这还不得狠狠反抗?……大家看看那屠夫儿子的脸就知道了,根本没受什么伤。就连衣服上那点脏污,说不得是摔倒在地摔了一跤罢了!”
围观众人都干笑几声。
他们方才竟然还真信了周屠夫的话,觉得小院里那些不祥之子竟然凶狠如斯,几十个人联合起来打一个人……
这样看来,其实他们还是挺……没威胁的?
众人面面相觑,倒没了方才那股义愤填膺恨不得立时冲进小院兴师问罪,将那群不祥之子拖出来都赶走的气势。
周屠夫见阮明姿寥寥几句话便又引得众人变了态度,他心下暗恨,这就是个妖言惑众的妖女!
然而这会儿大势已去,甚至还有人委婉的劝他:“周老哥,小孩子嘛,之间打打闹闹的都是常事,这也不过是弄脏了衣服,没啥大事。你看你还拿了刀,怪吓人的。”
意思就是责备他小事大做了。
周屠夫额头青筋都迸了出来。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手上死死攥着那把屠刀,咬牙切齿道:“……但我儿子也不能白受了这委屈!你让那几个小兔崽子滚出来给我儿子道歉,这事就这么算了!”
他阴森森的又满是怒气的狰狞笑了下,扬了扬手里的屠刀,“不然……”
阮明姿眼皮抬都没抬,应了一声:“道歉可以啊。”
那周屠夫冷哼一声,心道这莫名其妙出来掺和了一脚的臭娘们还算识趣。
然而阮明姿还有下一句,“那你儿子也要跟院子里的孩子们道歉才行。毕竟是他先闯进小院,而且也动手了。”
周屠夫觉得自己的怒气蹭蹭蹭的暴涨。
“让我儿子跟那些臭老鼠道歉?!”周屠夫凶相毕露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他们也配?!”
他那大儿子也在周屠夫身边叫嚣着:“我才不要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让他们滚出来给我磕头道歉!”
阮明姿冷冷道:“那好,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她扭头往四下里看去,挑眉道,“大家也看见了,在这件事里,到底谁是不占理那一方。但愿诸位的孩子以后不要遇到这种事,好端端的在家里待着,旁人闯进去把你们欺辱一顿,你们反抗还不行,不然不讲理的爹就拿着屠刀冲过来,踹坏你家的门,强压着你家孩子跟他家那同样不讲理的小崽子道歉。”
阮明姿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把周屠夫用过的伎俩砸到了周屠夫脸上。
周屠夫脸色一变,脸色狰狞骂道:“你这臭表子……”
拿着屠刀竟然朝阮明姿挥舞过去。
围观的众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阮明姿眼睛一眯,倒是反应极快,手里直接攥着的铁锨便挥舞起来,朝那周屠夫身上戳。
因着这铁锨边缘生了绣,不算锋利,阮明姿倒也不担心会直接把周屠夫给铲死。
然而在她的铲子碰到周屠夫之前,一道身影已经挡在了她身前,替她将扑过来的周屠夫一脚给踹了出去。
周屠夫惨叫着倒飞了出去。
阮明姿只看到自己身前多了一道阴影,便知道这又是阿礁过来护着她了。
她从阿礁身后探出头去往外看,就见着周屠夫倒飞的方向恰恰是没什么人的地方。
阮明姿心里美滋滋的,又忍不住在心里把阿礁狂猛的夸了一顿。
看着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实际也是个心细的嘛,哪怕把人踹飞,都尽量往人少的那方向踹。
她家阿礁,人真好!
这会儿,周屠夫趴在地上,捂着胸直呻吟。
周屠夫的俩儿子尖叫起来,嘴里喊着“爹”,扑向周屠夫趴在地上的方向。
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但也没有人说什么不该,甚至跟周屠夫相熟的人去扶他的时候,都倒吸凉气的小声加了一句:“你这是疯了吗!”
拿着刀扑向人家千金小姐,人家千金小姐的侍卫打杀了你,官府都不会判刑!
在众人眼里,周屠夫这癫狂行为,无异于更加坐实了方才那个娇花一样的千金小姐说的话——这周屠夫,也太野蛮霸道不讲理了!
对于众人来说,这样一个常年接触锋利刀具,易怒易爆,还是个杀猪的匠人,危险性比那些乖乖呆在小院里不出来的孩童,要大多了啊!
看热闹的众人都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挤了挤,周屠夫身边很快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也就只有一两个同周屠夫相熟的人,在帮着把周屠夫给搀扶起来。
周屠夫胸口疼得很,像是断了几根肋骨。
他知道遇上了硬茬子,这会儿终于想起来,就阮明姿这身富贵的打扮,家底想来也不薄。
这样的千金小姐,出行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护卫!
他方才是真的被气晕了,想着给那小贱人一点颜色看,才那般冲动……
周屠夫那个悔啊。
这会儿受了伤,剧烈的疼痛与后怕让他也不敢再横了,两只胳膊搭在旁人肩膀上便要由旁人抬着走。
“等等。”这次出声的反而是阮明姿。
那周屠夫一听那道声音,便是浑身一僵。
两个相熟的人扶着他转过身来,他咬着牙,牙齿打着颤,说不清是疼的还是怕的:“你还想做什么?!”
阮明姿细细的柳叶眉挑了起来,似笑非笑,手一指身后的院门:“……怎么,把旁人家的院门给踹烂了,就想一走了之?”
众人忍不住又顺着阮明姿的话望了过去。
一扇破破烂烂的门板正倒在那儿。
喔豁。
这周屠夫是个狂躁疯子的实证又加了一条。
周屠夫看得额心直跳,青筋都快绷出来了。
半晌,他才咬牙切齿道:“……这门,我赔!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