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公公一甩帽子上的飘带,呵呵一笑,道:“你真当杂家好糊弄?”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范思哲面前,用脚尖提起他的下巴,垂眸看着他的眼,“杂家让人打听过你的身世,知道你膝下有两个娃娃儿,一男一女……”
范思哲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瞬间变了模样,他压制着怒火,紧张地问:“你想干什么?”
陶公公诡谲地一笑,反问:“你猜,他们现在是不是也在找爹爹呀?有没有找到杂家这儿啊?”问出这话的时候,陶公公突然想起了一早晨过来寻楚玥璃的姐弟俩,眉头就是微微一皱。
范思哲误以为陶公公抓到了姐弟俩,当即发狂,一口咬在了陶公公的鞋子上,死死的!
杂言和两名爪牙纷纷上前,对着范思哲拳打脚踢,强迫他松开嘴巴。
范思哲也是刚,即便被打,也咬着陶公公不送手。
陶公公突然发力,不但挣开了范思哲的嘴巴,还震碎了六颗牙齿。
范思哲去抓陶公公的脚,口中嘶吼道:“你敢伤害他们,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死无全尸!”
窗外,楚玥璃闭上眼,暗道:他注定死无全尸,你不如换一个更狠点儿的诅咒。
范思哲状同疯魔,不管别人如何踢打,都死死盯着陶公公不放。
陶公公对动手的属下说:“行了,别把人打死了,杂家还没玩够呢。”转身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有鲜血慢慢渗出,湿了黑色的鞋面。陶公公意味不明地一笑,再次看向范思哲,“今日你之所作所为,他日必将百倍奉还在你的儿女身上。”
范思哲瞬间崩溃,嚎啕大哭着求饶,道:“求求你,求求你,你让我怎样都行,千万别……别伤害他们……”
陶公公问:“你给杂家一个不伤害他们的理由。”
范思哲想了想,回道:“我是真不知道契衣教的主子是谁,却晓得,被公公抓来之前,我们得了吩咐,要去见一个人。”
陶公公问:“六王爷,白云间?”
范思哲回道:“没说是见谁,只说让先到那附近等着。”
陶公公看着范思哲,问:“杂家最后问你一句,你可是大宴之人?是否来自异世?”
范思哲不语。
陶公公的眼神冷了下来。
范思哲一点头,攥拳道:“死就死吧!老子确实是现代人!老子那两个孩子,也不是老子亲生的!老子就是看不得他们受苦,才想着帮这龟孙子把孩子养大!这龟孙子,忒不是东西,老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他!现在,你们要杀要剐都随意,只是不许动那俩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别动他们,求求你……”
楚玥璃的眼眶一热,眼底泛起了泪花。她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却被范思哲感动了。他在情感上,和范团和范量并没有牵绊,却一直照顾着两个孩子,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真是一个好男人。这样的人,若是不救,她还真过不了自己这关。
只是,怎么救?!
这一场大雪,会留下脚印和痕迹,她已然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如何做,才能带着范思哲安然离开?实在不行,就……硬闯吧。
大厅内,陶公公故作慈悲地说:“难得你如此良善,且给你一个结果,允你死吧。”
范思哲不想死,一千一万个不想死,奈何……他没有选择。
陶公公道:“来,把他隔壁那位提过来。杂家的好心呐,只给一点点儿。今晚,死一个,放一个,这才好玩。”
立刻有人将范思哲的狱友拖了过来。
那是一个特别瘦小的男人。
陶公公说:“杂言,给他讲讲游戏规则。”
大力将陶公公的话重复了一遍。
瘦小男人立刻跪下,道:“求公公让小人活,让他死。”
陶公公说:“给杂家一个理由。”
瘦小男人立刻表起忠心,说:“小人对公公素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像他,支支吾吾,言之不详。昨晚,小人看到,那女子就是为他而言,还想开锁带走他,还说了什么孩子……”
范思哲突然扑向瘦小男子,去掐他的脖子。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陶公公看着热闹,却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没什么意思。他说:“狗咬狗还一嘴毛呢,你们打得太没意思,把杂家都看困了。”
瘦小男子立刻一口咬在了范思哲的脖子上,生生扯下来一块肉。
楚玥璃攥紧了匕首,准备拼死一搏。若是再耽搁下去,范思哲要歇菜。这一场战,明明没有胜算, 却还要孤注一掷。也许,她也有些傻吧。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启禀公公,六王爷来访,说有要事。”
陶公公挑了挑眉,道:“怎还寻这儿来了?得,让他进来。”扫了眼血淋淋的二人,“拖下去,喂狗。”
瘦小男人立刻喊道:“公公!公公!公公饶命啊!我可是知无不言啊!”
陶公公看都不看瘦小男子,直接回了句:“杂家讨厌小人。”
瘦小男子呆愣了片刻,被拖了出去。
楚玥璃很想问,既然讨厌小人,是否就能放过好人?然,她不能开口。白云间来得太是时候,她不得不迅速行动起来,将范思哲带走。她顶着风雪,向前拔腿前行。
大厅里,白云间放下斗篷帽,露出那张消瘦许多的脸。
陶公公啧了一声,道:“哎呦,这才几日不见,六王爷怎就日渐憔悴了?可是想杂家想的?”
白云间道:“公公自作多情的毛病,一直没改。”
陶公公的笑容微僵,很快恢复如常。他道:“六王爷竟还记得陈年往事,定是记得杂家的好。也是,想当初,若不是杂家给你送口饭吃,送件棉衣保暖,这会儿可就见不到六王爷的人了,唯有年年供奉些香烛纸钱,告慰相思苦。”
白云间淡淡一笑,回怼说:“公公这些话,不如留着夏日炎炎时再说。这会儿听着,着实冷得很。”
陶公公挑眉,问:“大雪纷飞,六王爷跑到杂家这儿有何贵干?不怕冷?”
白云间回道:“大宴与绮国之战,耗时太长,若不能尽快取胜,唯恐国库支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