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怎么是胡说?”陆三七又追问道。
“死了的那人不是马名堂,那一夜我们确实动手了,可当时情势紧急,我们只看了一眼,便下手打死了那人,绝没有给那人毁容。”
玉髓道:“可第二日,他居然莫名其妙地毁容了。”
毁容这事儿,一旦做出来,那八成是为了掩藏身份的。
陆三七又一次举起了手:“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说马长缨是东厂的阉人,那他怎么还会有孙子?”
“马名堂不是他的孙子,而是我们的叛徒,当年他才十岁出头,便领着东厂的人攻入了我们兰川镇。”
陆三七和陈鸣川相视一眼,他们两人都知道,现如今的兰川镇,只是个幌子,若不是马长缨还没有找到宝藏,也断不会留在这儿了。
“说来说去,马长缨应该还没发现这个马冢。”陆三七突然想到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要是马长缨知道这下头有暗格,恐怕早就追来了,他毕竟是东厂的人,一定能够察觉房间的不对劲。他不追来,肯定还未看到这个机关,既然如此,也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利用。
“就算咱们先到了马冢也没有用。”玉髓冷然道:“我不会让你们碰国主的宝藏,更不会带你们进去。”
“姐们儿,兰山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们马家也犯不着天天困在这一亩三分地儿里头。”
陆三七随口劝了一句,便站起身来,四下打量着周围的青砖。
青砖重重叠叠,十分致密,每一寸都对应得严丝合缝,可见当年建造此处的人,十分用心。
“如果这是个马冢,里头应该有墓室吧?”
陆三七在青砖前头来回来了两圈,前面的地界实在是太黑了,火折子的光亮,也渐渐地消失了。
一切又恢复了黑暗,陆三七赶紧往回走,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来路,居然变成了一堵墙。
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居然变成了一个合围的空间,她就算是想出去都没有办法了,她开始敲打着周围的青砖,想要刚才的来路。
可是都没有了,仿佛一切都黑下来之后,这个地方的布置也完全变了。
“陈鸣川,你在么?”
陆三七拍得手都疼了,她颤着声音问着,然而根本就没有回音,她现在开始后悔了,暗暗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走来走去,现在这倒是变成了一个石桶。
“陈鸣川。”陆三七不死心,又叫了一声。
不出任何意外,依旧没有声音,这无尽的黑暗,让陆三七只能摩挲,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出手,放在墙上,然后用手轻轻划过墙面。
只要有出口,她就一定能够摸得到,然而,这里居然一个缺口都没有。
陆三七双足点地,身体一弓,朝着上方腾身而起。
既然这四面都已经是青砖,那么上头应该有个缺口才是,但很快,陆三七就嗅到了青砖的泥土气,她赶紧抬起双臂,往上一举,上头也是青砖,她居然被生生困在了这个地方。
东南西北,上天入地,她都没法出去了。
不能着急……陆三七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但她知道,她已经从刚才的冷静,渐渐濒临崩溃。
此刻,她已经落在了地上,这种黑暗和孤寂,可能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
“系统,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陆三七攒紧拳头:“快说啊!”
系统就像是和她切断了连接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倒是说话啊!”陆三七没忍住,对着青砖狠狠踹了一脚:“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一脚可真疼,陆三七又一次沉默下来,她感受到了从发丝间拂过的小风,她甚至能感受到风就是从青砖那一边来得,可她就是出不去,踹一脚青砖也是纹丝不动。
“宿……主……”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过来:“不好意思……信号不好……”
这分明是根植在意识之中的东西,怎么就信号不好了,除非……除非自己快死了……当自己的意识消亡之时,可不就是信号不好么?
陆三七往后瑟缩着,直到撞上了后头的青砖墙。
到了这会儿,陆三七感觉自己的大脑十分清楚,她不想死,她必须找到出去的路,四面墙,已经试过了,上头也试过了,仅剩下的就是下面的泥土。
陆三七回过神来,她将手指扎入泥土之中,出乎她预料,这泥土居然十分松软,软得就像是一层面粉。
可她踩在上头,又觉得很是坚实,松软就有希望,陆三七不住地挖着土,土层也随着她的手,如齑粉一般,陷落下去。
很快,她就听到簌簌而落的泥土声,陆三七将手伸过去,摸了一个空。
这下头果然还有另一个石室,陆三七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她又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有一个洞口出现了,下头依旧是黑暗一般。
再坏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坏了,陆三七想也不想,便从洞口跳了下去。
刚一落到下头,她就听到了咔嚓一声,好像是她踩断了什么东西。很快,陆三七就感觉到了,脚下还有一堆东西,凹凸不平,她踩起来有点硌脚。
“来者何人?”一个雄浑的声音,缓缓传来。
只不过是个声音而已,陆三七却觉得头皮已经发麻了,这么深的地方,还能有人?
她深吸一口气,缓声道:“你又是何人?”
“吾乃兰山国主……尔敢问我名讳?”
这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逼仄而来,一点空间都没给陆三七留。
“兰山国主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么?”陆三七声音一抖:“你在骗人,你在装神弄鬼!”
偏偏这声音又消失了,又是可怕的沉默,陆三七宁可受那声音的惊吓,也不想接受这种沉默。
“你不是要吓唬我么?你倒是说话啊!”陆三七高声叫道:“你开口啊!你吓唬我啊!”
哗啦一声,四周突然窜起了火苗,将整个地方照亮了。
在高堂之上,当真坐了一个戴着冠冕的男子,他正用着冷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陆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