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熊牵扯到东厂,干系重大,或许我们可以跟着这头熊,找到东厂万兽牢所在。”陆三七赶紧站到两人中间,想缓和一下气氛。
陈鸣川轻笑道:“七七,这你就不懂了,东厂所在,卫兄弟早晚会告诉我们,我们何必着急。”
“这位大哥,这一路上,你都在疑心我,现在更说我是东厂的人,难道身份高,就可以诬陷他人了么?”卫云阶握紧了拳头,一副实在忍不了冤枉的模样。
陆三七也渐渐地有些疑心了,她怎么也想不通,狗男人怎么就一口咬定了卫云阶定然是个坏人呢?
“你喜欢装,那我也可以陪你玩下去,只是你东厂的那些朋友,忍不住了吧。”
陈鸣川缓缓走到了陆三七身后,他突然扬袖,像是将什么东西拂落似的,与此同时,他的一只手揽起了陆三七的腰,旋身而起。
下头的箭雨纷纷,他们居然被带进了陷阱之中。
可看陈鸣川的样子,他倒像是自愿走入这陷阱之中的,脸上更是没有一点奇异的表情。
“他们在树上,张弓!”卫云阶突然将身形藏于树后,又扬声喊了一句。
又是一阵箭雨,陈鸣川带着陆三七在树冠上几个起落,毫发无损。
“你松开我,我身法也过得去,不必如此。”
陆三七倒不是在这个时候矫情,两个人一起用轻功,总比狗男人一个人用轻功轻便一些。
可没想到箭雨居然停了,空中又传来一声尖啸,数只苍鹰突然朝着树冠扑了过来,它们的爪子就像是勾子一般,而尖喙更是可以啄食人的眼睛。
陈鸣川突然捻了几片叶子,对着苍鹰的腹部就飞弹了过去,那叶子速度之快,简直比当日陆三七所见的老者还要强上数倍。
苍鹰的腹部几乎是一瞬间便被割开了,它乱叫几声,落到了下头。
“厂主非要将他活捉么?”卫云阶瞧见这一幕,紧紧皱着眉头,似是非常心疼这些苍鹰一般。
“是,他身份特殊,若是不能活捉,那厂主所做,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一旁的人回禀一声。
“既然如此,那继续放箭,只要不给他来个万箭穿心,就算是弄伤了,我们东厂也有本事给他治好!”
又是一声令下,陈鸣川解下外裳,手指一旋,便将无数箭支生生截住了,他扬声道:“我素来记得东厂万兽牢只负责审问,倒是不知道今时今日还负责追捕了。”
“本来咱们也不想来。”卫云阶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我本来也不欲这么早出现,没想到倒让我发现了你这小娘子的踪迹。”
陆三七听闻此言,不由惊愣住了,如此说来,自己昨日走入密林之中,全是出自人的策划。
可是昨天想吃肉不过是一时兴起啊,这些人总不会连她的心思究竟如何都能算计到吧?
可她又往深处追溯,之所以想吃肉,除了是因为看到一盆野菜倒了胃口,还因为她这几天,好像总能看到,有人在吃烧鸡。
可细想下去,村里哪有这么多鸡可以吃,而那些吃鸡人的面孔,也变得有些模糊,都是些平平无奇的脸,让人记也记不住,她看了只下意识当作是来往的货郎。
如今想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已经被人算计了。
村中日子清苦,她必然是吃不上肉的,而想吃肉,就要进入林子。
到如今,陆三七唯余一声叹息,那些蜂蜜哪里是为了捉熊的,分明是为了来捉她的。
而她居然还傻傻的,无知无觉,落入圈套之中。
要不是今天陈鸣川在这儿,她一定要凭着一股子悍勇之气,独自前来,到时候便马上被这些人生擒。
好在,今日有了陈鸣川,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她还有陈鸣川。
到了这会儿,陆三七瞧着陈鸣川的侧脸,心中亦是翻江倒海一般。
突然,风声之中传来一阵细碎的铃声,一听得这铃声,陈鸣川神色便是一变,他突然拢住陆三七,像一只大鹰一般,从树枝上飞落。
却见不少树叶竟骤然被削断了,一道银线渐渐穿过树梢,那铃声似乎就是从银线上穿过来得。
陈鸣川来了个就地翻身,就滚入草丛之中。
可是,这些人都是东厂万兽牢的人,本来就擅长追踪,即便是就地翻身,也逃不过那些人的眼睛。
更何况,那铃声依旧越来越近,还有咝咝之声,从地面上传过来。
陆三七感受到了陈鸣川的压力,在此之前,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感知到陈鸣川的压力。
“这是什么东西?”她自陈鸣川的肩头,看到一根细丝,就好像是衣服的线勾破了一样。
陈鸣川一见这线头,就拉着陆三七站起身来:“七七,马上跑,不要回头,我来挡着他们。”
“我不!”陆三七抽出匕首,站在陈鸣川身旁:“这事儿是我惹得,如果我就这么跑了,对不起你。”
“你跑也来不及了。”
卫云阶又带着一伙人,从树后走了出来,他脸上还挂着讥诮的笑意,之前的淳朴,当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是之前我们就布下了天罗地网,还真让你跑了。”
只见树枝上挂着四个人,他们身上穿着造型古怪的黑色衣服,就像是蝙蝠一样,倒吊在树枝上。
而他们的手中,便牵着那薄如蛛丝的细丝,笼罩在他们头顶上。
“这是我们万兽牢特制的牵机网,上头每一根线,都是用剧毒淬成的,就算是沾染到身上,也能让人中毒。”
卫云阶静静地瞧着陈鸣川肩头那细小的丝线:“看来你已经沾染上了。”
陆三七蓦得想起,刚才落地之前,狗男人是将她护在怀里的,这丝线也是那个时候出现得。
然而陈鸣川的身躯,依旧屹立如山,他站在陆三七的前头:“中毒了又如何,我在东厂暗牢之中,一共被试了九百一十三种剧毒,我还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他的身体连颤都没有颤,可是陆三七却觉得心口一阵闷痛,她看得出来,狗男人在硬撑着,不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