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七一愣:“熊还能长什么样?还不就是那个熊样儿?”
可她又看祁长生的表情无比认真,赶紧认真地想了想:“那熊的毛很硬,虽然看起来很凶恶,但是十分乖顺,哦对了,熊洞里还有一具尸骨,骨头都已经黑了,一看就知道是中毒了。”
“那骨头上是不是有很多孔?”祁长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咋知道的?”陆三七总觉得这事儿有很多奇怪之处:“那熊特意引我去看的尸体,只是我当时没想太多。”
“你听说过万兽牢么?”祁长生的手悬停在茶杯上,看得出来,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陆三七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有话就说话,扭扭捏捏算什么?”
“我在祁家的时候,经常看书,其中一本书上就记载了万兽牢的事情,不过这个万兽牢乃是东厂下属的一个地方,原本是为了给皇帝驯养虎狮用得,后来就变成了一个暗牢,专门审问那些嘴硬的叛贼。”
“就算这样,和那头熊扯上关系,也太牵强了吧?”陆三七摇摇头:“那只是一只普通的熊罢了。”
“你多少日子没和陈鸣川说话了?”祁长生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老早前就不说话了。”陆三七一提起这事儿,神情就有点不自在:“说正事儿呢,提他干什么?”
“那你是不知道了,有人截获了驿报,说圣上又派了东厂的人来剿灭南阳两湖附近的叛臣贼子。”
祁长生眉宇间蓄着一丝忧虑:“不是我说,自从跟上了你们就没有好事。”
“你怕什么,就算是有东厂的人来,折腾得也是我们,再者说了,他们再厉害,能反出天去?”
和东厂交手了几次,每次都是险象环生,陆三七次次死里逃生,胆子倒是变得更大了。
“算了,反正那个卫云阶身上一定有古怪,你小心点。”
祁长生缓步走到门口,将门推开:“若无什么事,你是不是应该出去了?”
这货从来不对着自己下逐客令的,但是今天却好生奇怪,陆三七狐疑地打量着祁长生的面容,又瞧了瞧屋中的摆设,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可她却不怎么看祁长生的房间,纵然感觉有哪儿不太对劲,也未曾往深处细想,她摇摇头,这两天多少有点神经兮兮的。
她走出门去,还想再说什么,祁长生的门便啪嗒一声合上了。
“你……”陆三七半天没说上话来,又暗想,自己真是说不着人家什么,便讪讪离去了。
听到外头的脚步声消失了,祁长生才坐回了桌前:“你想关心她,便直接关心就是,借着我的手算什么,你可莫要忘了,我也喜欢她,若是有一日我们两个真两情相悦,你到时候可来不及后悔了。”
“如果她真的喜欢你,那也无妨。”
却见屏风和帷帐形成了一个三角,陈鸣川居然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怕就怕,你就算怎么用心,她都不喜欢你。”
祁长生一下子捂住了心口:“你这刀戳得,未免有些太过精准了吧?”
“我从不说假话。”
陈鸣川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他在桌旁坐下:“那个卫云阶值得好好注意,我会派人去山林之中查探一番,那抚阳郡主的消息,也未必就是真的。”
祁长生又想起昨日陆三七颇有些吃醋的模样,他本想将这事儿告诉陈鸣川。
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没有说,却是微微一笑,他很想瞧瞧,这两人彼此呕着气,来日却和好如初的模样,因此更不想说什么了。
此刻的陆三七,却已经到了田里,这些天她做了不少记录,还利用系统机械箱做了一个温度计,天气确实越来越凉,而庄稼在地里,连一点保温都没有,就算现在看起来还成,还是熬不过冬天。
“三七姑娘,地里长这玩意了!”田间有农妇兴奋地扬起了手中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个土块,陆三七定睛一看,却是沾了泥巴的地瓜。
“你们平时就干这个?”卫云阶身上依旧背着长弓,坐在一旁的大树下头,满脸都是好奇之色:“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叫番薯,你也可以叫地瓜,叫什么都行。”
这事儿也不是什么重点,陆三七已经跑到那妇人的身旁,将地瓜上头的泥拍了拍:“大嫂,这东西的叶子也是好东西,可以吃,不要丢了。”
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若是不能抢在冬日之前先准备些粮食,到了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那可就难了。
众人正喜悦着田里种出了能吃的东西,却见几个在前头山地种田的汉子跑了回来,几个还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蒙着的布,似乎也染上了不少血。
“陆姑娘在不在!有人被熊给伤了!”为首的汉子满面焦急,他将担架上的布一扬,只见那上头躺着的人,说是血肉模糊也不为过。
只见他胳膊都被咬去了半截,一看就知道命不久矣。
“姑娘,你快给瞧瞧,他家里上有老娘,下有孩子,就等着他种地呢!”陆三七试了试这人的脉搏,连跳都不跳了。
再看这人的瞳孔,都已经彻底散光了,陆三七只好摇摇头,示意不可救了。
这人是个鳏夫,妻子早就因病去世了,如今连他也被熊给咬死了,这家里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良久,才有人幽幽叹了一句:“咱们该怎么和他的老娘说……”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陆三七身上。
“你们……”陆三七立时就尴尬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些人咋都指望着自己去说呢。
“要我说,咱们先别急着去说,应该先去把熊给猎了,然后再去告诉这人的娘亲。”卫云阶突然在后头来了一句。
众人正愁无法交代,有了卫云阶这个主意,良心上总能够好过一点,因此全都响应了他的话。
陆三七的心中漫过一丝不快,她总觉得这卫云阶,和昨晚上淳朴的模样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