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陆三七如在沉吟,祁红药缓声道:“好孩子,莫非这男子身份有异?”
陆三七赶紧回过神来,她倒是没有想到,这妇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如此之强,不过这也是个契机,便点点头道:“不错,他就是前朝太子。”
“前朝太子?”祁红药久居黔西道,对外头的事儿不太清楚,便轻轻招手,旁边的中年男子,伏在她耳朵旁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陆三七如今内力大增,话也是能够听清楚的,这男人说得便是朝廷发榜通缉的事情。
祁红药听罢,神色愈加清冷:“在这黔西道,朝廷想拿我祁家的人,那一样不能!”
“其实没啥事儿……”陆三七忙缓和道:“我们来的这一路,没什么问题。”
东厂连失两位厂主,他们追击的态势也渐渐停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最近一段时间,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连拿两湖和夏州两城,湖广两道,已经被陈鸣川拿住了命脉。
虽说现在还不能和朝廷一争高下,但总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始,一切都要慢慢来。
看着祁红药的眉眼,陆三七心里倒是生出了一个打算,如果能够劝导她向善,不再做这些下毒的勾当,或许会成为很好的助力。
“三七,那人虽是太子,但娘亲却觉得,非是良配,如今朝廷稳固,他却一门心思想要反叛,此等人不会审时度势,留着又有何用?”
祁红药言语之中,对陈鸣川非常厌恶。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陆三七可不能任由这种情况发展:“娘亲久居黔西,恐怕不知道外头的情况,现如今百姓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不然他们又怎么会想将孩子送入祁家呢?外头母子分离的事情,可不少啊……”
她有意说起此事,还带上了叹息。
果不其然,祁红药被触动了,眼眸一黯:“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旁人母子分离,我也是见不得的。”
“家主,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用得药人,都是他们不要了的孩子……”中年男人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一句。
祁红药最恨的就是对孩子不好,一听男子此言,马上就点了点头:“这些人有什么好同情的,和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陆三七没忍住,横了男子一眼,有这么一个人,天天在祁红药耳边吹风,难怪祁红药行事愈发偏激。
“娘亲,别人我不管,我就要陈鸣川好生活着!”陆三七索性拿出了撒娇撒痴的劲儿来。
祁红药十分受用,赶紧安慰道:“好丫头,你既喜欢这个人,娘亲一定将他救回来,你跟我来。”
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陆三七死死地盯着自己,只好暂且低下了头。
陆三七跟上了祁红药的脚步,来到了一间静室之中。
狗男人就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憔悴,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露出了结实精壮的肌肉来。
“他身材倒是不错。”祁红药瞧见了也称赞了一句。
陆三七心道,狗男人这身材拿到哪儿去可都是秒杀全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绝对是极品。
“就是可惜了这张脸。”祁红药伸出纤纤细手,在陈鸣川的脸上轻轻挪动着:“他勉强以内力自保,因此只伤了外皮,即便如此,也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这意思难道是,如果恢复不好,狗男人就要毁容了?
陆三七忙道:“这不行……”
她再怎么说也是陈鸣川救下来的,以后和不和狗男人待在一起先不说,能把他全须全尾地救回来,那可是她的责任。
“好了,娘亲知道你在意他,会尽力的。”
祁红药从一旁拿起了一个白玉瓷罐,里头有些碧绿的泥浆,她轻轻将碧绿的泥浆刷在了陈鸣川的伤口上。
现在看着陈鸣川,就像是沾染了什么异能变异了一样,陆三七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祁家所用的玉潭泥,对伤口有奇效。”
祁红药将瓷罐放在一旁:“好了,你今晚和娘亲睡在一起。”
“我不……”陆三七正要拒绝,话却塞住了,她看到了祁红药那双有些哀愁的眼睛。
苏青毕竟是因为自己而死的,拒绝的话,陆三七也说不出口了,她轻轻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这一晚,陆三七死活没睡着,她闭着眼睛,听着祁红药的呼吸声,更加纠结了。
这是苏青的母亲,但同时也是个制作药人的恶人,无论是生是杀,似乎都不是个好的决定。
直到天明时分,陆三七才算是稍微眯了一会儿,待她醒来,祁红药早就准备好了早点。
时间到了这儿,似乎慢了下来,这是陆三七来到这儿,头回感觉到被人无微不至事无巨细地照顾。所有的一切,不用她开口,就有人帮她打点好,她还未想到,祁红药就帮她先想到了。
看着早点,陆三七突然感觉有点无味了,还是早点治好狗男人,早点离开这个地方才是。
一做出了这个决定,陆三七才觉得心里头那块大石头,轻轻放了下去。
吃过早饭,她就来到了陈鸣川所在的静室之中,毒已经解开了,只是要恢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看着满身绿泥的狗男人,陆三七托着腮坐在一旁。
“小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一旁的丫鬟有些犹豫。
陆三七才不吃这一套呢,她翻了个白眼儿:“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别说呗。”
丫鬟的话一下子堵住了,她只好嗫嚅了半天,又开口:“小姐,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告诉您,管家说,要帮您找一门新的亲事。”
“管家?”陆三七微微一怔,也想明白了,管家估计就是那个中年男人了。
那中年男人,天天在祁红药耳朵边吹耳旁风也就罢了,居然还干涉起自己的事情来了。
陆三七神色一冷,对丫鬟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
她来了才不过两日,丫鬟就这么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她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这丫鬟是真为了自己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