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你手艺不错啊!”陆三七舀了一勺,笑嘻嘻道:“我好久没吃着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一片天光从窗户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床边,陆三七脑袋一顿,她惊讶道:“天亮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要去指挥使府么?”
这些天一直商定的计划就是,混入城中之后,便将指挥使和巡抚一起拿下,可现在这狗男人怎么会在这儿?“我让他们去了。”
陈鸣川在一旁坐了下来,又用手捂了捂她的额头:“你好了最重要,否则我这皇帝给谁当去?”
陆三七隐隐约约想起了昨晚的话,她那时疼得迷迷糊糊地,因此说了些太过直白的话。
此刻她唯有讪笑道:“你这皇帝,是给天下万民当得,我也是万民之一。”
这小女人有时候,可当真不懂自己的心意么?
陈鸣川审视着陆三七,终究是没有说话,反而是摸了摸这小女人的脑袋。
一碗蒸蛋吃完了,陆三七总算是打起了精神,她刚想起身,却发现身上穿着的都是睡衣。
“我……我那衣服……”陆三七满头黑线,昨晚不会是狗男人给自己换得衣裳吧。
“梅姑娘,劳烦你帮七七换下衣裳。”
陈鸣川这一次出乎意料地没来缠她,反而站起身出去了。
梅尺素拿来的是一套干净的衣裳,素兰色的,瞧着倒像是她自己的。
“陆姑娘,你那件衣服我给洗了,这是我去年做得新衣裳,还没有穿过,你先将就穿穿吧……”梅尺素小心翼翼道。
难怪这衣裳这么好看,前身从小到大,穿得最多的就是短褐,哪里穿过这么好的,陆三七别别扭扭穿上,竟然有了一分出尘兰花的味道。
“瞧着好看。”梅尺素夸起人来,瞧着也是实心实意的。
然而这件衣服却有了个问题,裙裾这般文雅,等会儿拼杀起来,有点耽误,可人家梅尺素一片好心,陆三七也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
走出门去,陈鸣川就站在门口:“七七,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儿好好养着。”
“别,我和你一起去。”
陆三七将裙裾一甩:“咱好歹手上也有重家伙,你就放心吧,我不给你拖后腿!”
相处得日子久了,陈鸣川也摸清楚了自家小女人的脾性,这个时候不让她去,那简直相当于要了她的命,管不住也制止不了的。
两人便一齐从梅家后门摸了出去,还未走到街口,便见一条街都戒严了,小老百姓此刻都藏在家中,并不敢出门。
他们两人要是这个时候穿街过巷,未免有些太扎眼了。
“云老头儿他们是怎么过去的?”陆三七一脸好奇,这围得像个铁桶似的,可见指挥使张山海,未必是个草包。
“这些人卯时来得,其他人都是寅时走得。”
陈鸣川神色凝重,只见这些士卒一个个神情严峻,而且只看这精气神,也知道这些人正是铁甲军麾下。
整个两湖城,最需要在意的,便是这一支铁甲军,他们训练有素,且军纪还算严明,就算是上官玄,也不得不赞一句厉害。
正在两人窥看之时,却从街角响起了哭叫声,只见一个生得不错的妇人,被披头散发地赶了出来:“军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几个士卒押着一个青年汉子,从门中走了出来,高声叫道:“你窝藏钦犯,原该问斩!”
那不过是个寻常两湖城百姓,妇人一下子被搡到了地上,可她还是奔过去,抱住了士卒的腿:“军爷,这是我家相公,前两年才从战场回来,他一直未曾离开此处,绝不是什么钦犯……”
“我说是钦犯便是钦犯。”那士卒神色一冷,突然扬起腰刀,对着那寻常男子的脖子就斩了下去。
就在此刻,陈鸣川掂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打了过去,只听嗤得一声,那士卒的手便被生生穿了一个洞。
而腰刀也掉落到地上,动也不动了。士卒痛叫一声:“谁干得!到底是谁干得!”
一旁众多士卒突然凑到了铁甲军的面前:“莫不是你们这些铁甲军做得。”
这些铁甲军俱是皱着眉头,其中一人冷声道:“我们不做这样的事。”
“老子在前头抓人,你们后头敢伤我,看来铁甲军都是些鸡鸣狗盗的玩意儿,我要告到巡抚大人耳朵里,把你们全杀了!”
那士卒竟领着一帮人打了上来。
陈鸣川这一手倒是歪打正着了,寻常士卒平日里就及不上铁甲军月饷多,因此十分怨恨,此刻又有了这样的由头,自然狠狠抓着不肯放过。
趁着两方人争执之时,陈鸣川拉着陆三七,穿过了巷子,到达了另一边。
梅家距离指挥使府邸,还有两条大街,想要过去,并非易事。
可没想到,这条巷子里头的事儿居然闹大了,两方竟打了起来。
一时间就连隔壁街上的士卒和铁甲军都围了过来。
这些人的愚蠢,反倒是成就了陈鸣川和陆三七,两人轻手轻脚地落在低矮的平房上,便循着房子,一层层穿过,总算是到达了指挥使所在的大街之上。
指挥使府邸的门口,已经围满了铁甲军,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只能从侧面进入
“云老头儿他们人呢?”陆三七压低声音道:“他们不是早到了么?”
这四四方方的府邸,看着并不像是有人进入的模样。
“云老先生和上官将军他们先去了后方的营帐。”
指挥所的营帐就在后头,那里倒有不少可用的兵丁,上官玄便是想凭着自己在军中的威信,多搜罗些能用之人来。
“那咱们就硬闯指挥使府?”陆三七深吸一口气:“恐怕不妥吧?”
“不,咱们去找洛蓬山洛大人。”陈鸣川捏紧了陆三七的手:“七七,一会儿凶险万分,若见势不妙,你便赶紧先走,我来断后。”
陆三七虽点了点头,但心中却并不这么想,她一定要保证陈鸣川的安全,这才是任务的重点。
两人皆是身轻如燕,翻过了院墙,到达了指挥使府的外院,再往里走,那可就是步步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