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章家二人组至今没有消息,一旦两湖城派兵来打,此处既没有什么坚固城墙保护,又没有地势优势,就变得十分被动了。
因此上官玄将营帐换了方向,驻扎在余江江畔上游,又令人将那几条大船拖了回来修好,以备不时之需。
陆三七心中也有数,真正要打仗,靠得还得是上官玄手下这一千多人。
而余江镇的百姓,还是以妇孺为主,即便有几个男人,那也都是普通庄稼汉,武力不济,必须好生培养才是。
“陆姑娘,之前你们从船上截下来的那人,我思量之后,觉得有些古怪,不知他现在人在何处?”上官玄这才说明来意。
陆三七只得苦笑着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越是细想,越是觉得柳云望仿佛早就规划好了刚才这一幕,正等着史翠云送上门呢。
“这是那个书生的兵器。”
陆三七将之前的铁骨扇拿了出来,这扇骨之坚硬,居然可以和自己的匕首刚一刚,必定是个好东西。
一瞧见这扇子,上官玄就变了脸色:“不好,我听说四海会有个人,人称千面判官,手中的武器便是这么一把铁骨扇子。”
陆三七的脑袋嗡得一下,刚才柳云望可是和史翠云一起回去了,这岂不是祸从内部出来了么?
别等着自己在前头想方设法攻城略地,后头被人把家给偷了,这和谁说理去,陆三七急声道:“上官将军,我得回去看看,若是一会儿事态严峻,我就以枪声为号,谅那个千面判官也拿我没办法。”
说罢,她就蹬上鞋子,匆匆往余江镇跑去。
现在的余江镇,还算是太平,现如今又做成了大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滋滋的,瞧着甚是愉悦,陆三七穿街过巷,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史翠云的家。
那是一栋普通的瓦房,在一众房子之中,倒是显得有些低矮,门前有一株大柳树,叶子正随风摇摆,不少妇人就在柳树下头搓洗衣物,脸上全是笑模样。
这么看来,还算是太平,并没有出事……
陆三七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个极小的丫头推开了门。
这丫头生得白嫩嫩的,一看就知道被养得很好,还扎了两个小揪揪,生了一张苹果脸蛋儿。
这么小就这么可爱,长大了那不得迷倒十里八乡的小伙子,陆三七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这小丫头的脸,这也太可爱了。
正在她逗弄小孩子的时候,却听史翠云温声道:“小云儿,是谁?”
说着那声音就近了,史翠云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今天居然特意捯饬了一下,换下了之前那身渔家女的装扮,鬓边还戴了一朵海棠花,身上的衣裙虽不华丽,但是干干净净。
她也是好看的,只是这些年江边风雨,消磨了她的容颜,因此穿上这身衣服,不免有些局促。
“陆姑娘,你先进屋坐吧。”史翠云对陆三七的到来,似乎半点也不感到意外,她往一旁一让。
屋子里头也收拾得格外干净,一尘不染,陆三七讪笑着走进门来:“我过来蹭顿饭。”
她非得想方设法留下来,看看那柳云望究竟想干些什么。
却见小云儿已经扑进了正房之中,拉着柳云望的手走出来了:“爹爹,云儿不想看书了,有个漂亮姐姐来了。”
“罢了罢了,云儿不想看就先别看了,爹爹可不敢看什么漂亮姑娘。”
柳云望的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根本一点都瞧不出破绽,陆三七的眉头略微皱了皱,但还是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原来是陆姑娘。”柳云望一拱手:“柳某还是要多谢陆姑娘了,若不是你,我哪里能回家,能见到翠云,又哪里能找到小云儿,光是这面子,我也是放不下的,遑论能有如此好的娘子和女儿……”
他眼神之中,有一丝感激,脸上又有几分羞赧之色。
这究竟是他的表演,还是真心实意,陆三七一时间分不清了,只好应付得笑了笑:“柳公子从哪里学来那么厉害的本事?”
这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寻常书生在狗男人手底下,连一招都过不了,这人却能打得有来有回不说,手中还有那么一把厉害兵刃,不能不引人怀疑。
“自然是在四海会学得。”
柳云望竟然完全是一副不想隐瞒的样子:“我上京赶考不成,原本也是想回乡的,可惜染上了瘟疫,差点儿死了,被四海会的人救了,也就在那儿留了下来。”
这一关似乎也通过了,陆三七一时无言,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却不想史翠云又端来了茶水,放在桌子上,她眼神之中竟然有些极为复杂的东西:“陆姑娘,我相信云望。”
光是这一句,陆三七就知道这事儿算是彻底完了,史翠云这是暗示自己,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口中喝的这杯茶,顿时就有些不好喝了,陆三七将杯子放下,倒是也没发作,反而还笑了笑道:“翠云姐,你都这么说了,那也就罢了,我不过是例行公事的问问,毕竟这镇子上还有几百人。”
“我明白,云望他不会走了,也不会对镇上的人不利,陆姑娘多虑了。”
好吧,毕竟人家才是夫妻,陆三七知道自己的话再说下去也就多余了,当即打了个哈哈浑了过去。
史翠云的手艺倒是真不赖,光是鱼就做了三种,炖鱼锅子,酸菜鱼片,还有炸小鱼儿,这一顿吃得陆三七的肚子倒是圆了不少。
酒足饭饱,外头天也暗了,陆三七拍拍肚子站起身来:“得,翠云姐,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走了~”
她招招手,便跨出门去,回望了一眼,史翠云拿了一盏红灯笼,轻轻挂在了檐角上。
没有任何破绽,好得仿佛原本就是如此一般,可是陆三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真让她说,她又说不出什么来。
借着两边人家的灯光,陆三七离开了镇甸,回到了营帐之中,撑着脑袋想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