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既然能再次相见,赵统领,可见世事如棋局局新。”陆川贝随着赵长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次来的目的,想来赵统领应该也能明白。”
此人虽然官位没有黄乘虎高,但终究是禁军之中的前辈,黄乘虎自然也就坐在了下位。
其后才是云三等人,至于陆三七,她随手抽了一把椅子,便坐了下来。
这种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说服赵长极一起起事,有了陆川贝的身份打底,起事之事应该能够谈妥。
可赵长极却神色凝重:“太子,非是老朽不愿同太子出生入死,只是这余江镇中,多数都是些寻常百姓,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了,才随着老朽一起脱离朝廷,可一旦知晓要战场拼杀,只怕他们有大半不愿意。”
寻常的庄户人家,能够吃饱饭,穿好衣,已经十分满足了,若要让他们豁出命去,那定然是不能的。
“如今的朝廷,上上下下都是虎狼之辈,磨牙吮血,百姓在他们眼中,不过如猪狗鱼肉一般,就算是如此干耗下去,余江镇恐怕也是时日无多,倒不如同我一起,攻下两湖城,再做其他计较。”
陆川贝倒是一点不急,依旧是好言相劝。
一时间,这情况竟然僵持住了。
陆三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微微一笑道:“镇长,你们外头弄那些木架子,是要做投石车么?”
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陆三七突然提到此事是为了什么。
“不错,姑娘好眼力,那确实是用来做投石车的,自从我们反叛以来,朝廷也派了不少人来招安我们,见招安不成,又派人来打,我们又岂能及得上朝廷兵马,只好试试,能不能用投石车来御敌。”
“看来,你们这投石车,一时片刻是做不出来的。”陆三七站起身,背着手:“如果我能将这投石车做出来呢?”
她在现代,那可是正经理工女,手握机械制图的本事,更不要说这种还算是简单的机械了。
“姑娘有这样的本事?”赵长极大惊道:“若是姑娘能够将这些投石车做出来,咱们和两湖城朝廷的兵马,也就有一战之力了。”
这余江镇中的百姓,一开始也凭着熟悉水路,在朝廷手中讨得了便宜,可是日子一久,就撑不住了,因此整个镇中人心浮动,像是九香这样的人,还真不少。
可有了投石车就不同了,定然能够挡住朝廷的进攻,到时候反守为攻,也不是不能。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说定了,我将投石车制出来,你令余江镇的人,听陆……听陈鸣川的指挥。”
话到嘴边,陆三七还是改了口,狗男人是她的陆川贝,却只能是大家的太子川。
赵长极上上下下打量着陆三七,纵然还是有些疑心,可是却也不得不相信了,便点头道:“只要姑娘能做出来,我余江镇上下,单凭太子差遣。”
有了这个保证,陆三七便大模大样地寻了纸笔过来,这个投石车,最重要的就是杠杆原理,再者就是利用机械的力量,最大程度地节省人力。
陆三七刷刷地用细毛笔,在纸上将她构想的投石车模样画了出来,她设计了七个炮梢,全都装在一个炮架上,整个镇上也就数百人,操纵投石车,这已经是极限了。
有了设计图,陆三七又找上了赵长极:“镇长,你给我找个说话有用的人,和我一起去。”
就凭她一个外来的女子,就算说的话再有用,余江镇上的人都不会听的。
自然,赵长极安排的人,便是史翠云。
瞧着陆三七大摇大摆出去的背影,赵长极不由得探问道:“太子,不知这位奇女子究竟是何人?”
“她是我的娘子,名叫陆三七。”
陈鸣川叫出这名字的时候,唇角不由得浮起了一丝笑意,如果不是要以陈鸣川的名字起事,他还当真喜欢陆三七给自己起的陆川贝的名字。
“原来如此……”赵长极自然不会看不出,太子对这女子是动了心的,因此想说的话,尽数咽了下去,不再提了。
“别人都叫你翠云姐,我就叫你翠云吧?”陆三七一路上叽叽喳喳,她已经好久没遇上一个自己还算是喜欢的女人了,这个史翠云还算是有性格,而且非常忠诚,她很喜欢。
可是这一路上,史翠云都默不作声,神情冷峻,把她的话全部当成耳旁风。
“我说,你可别不说话,我好歹可是能给你们做投石车的人,你至于对我这个表情么?”陆三七啧啧两声:“我看你的身手,不像是寻常渔家女,估计那伙渔家女一起上,都顶不上你一个。”
拍马屁这回事,放在哪儿那可都是说得上的,陆三七夸奖了几句。
可是史翠云的神色依旧是岿然不动,她往前一站:“大家伙儿先起来,这位姑娘说她会做投石车,从现在开始,大家都要听她的调遣。”
众人围上前来,一见陆三七还是个没长开的姑娘家,便都笑着散开了。
“翠云,不是我们这些人不服管,咱们可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对这个投石车,都没办法, 这么个还没兔子大的姑娘能懂?”
“就是啊,别是被人糊弄了吧?镇长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史翠云冰凉的目光一下子掠了过去,简直要将说话的人钉死在地上一样。
那人顿时闭了嘴巴,一句话不敢说了。
“我知道你们不服我。”陆三七背着手走到众人之间:“可我早晚会让你们服我。”
她将自己的设计图拿了出来,详细地讲解了一遍。
随着她的讲解,众人渐渐张大了嘴巴,眼前的小姑娘说自己有本事,那不是说着玩的,是真的有点东西的。
渐渐地,众人都认真起来,先是按照陆三七所画出来的每个部分,开始处理起木头来。
而一旁的史翠云,也有些惊愣的瞧着陆三七,她之所以将陆三七带到这儿,都是出于对镇长的尊敬,而非是对陆三七的相信。
可现在看来,这个行为轻浮的女子,是有资本这般轻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