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伙计,等等。”
“嗯?”萨克维尔回头。
距离萨克维尔吃酸橘子已经过了一天了。他用一个上午在神父的教堂完成了今天的训练,回来洗过澡换过衣服的他正准备出发去赴高扁的约。现在他正弯腰在门口换鞋,却听到有人喊他。
在这个屋子里,喜欢喊他“伙计”的只有一个人,白兰度。自从一起打过架一起喝过酒之后他们俩的关系便直线上升,可能这就是不打不相识。
“去找高扁?”他问。
萨克维尔点头。高扁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不知道在外面折腾什么。
“认路吗?”
“我有导航。”萨克维尔指指手里的终端。低德导航已经被他彻底抛弃了,他现在用的导航软件叫一度。虽然作为默认播报语音的那个女声甜得发腻,但是至少指路不会指错,因此还能接受。
“行。能不能帮兄弟个忙?”
“你说,我能帮就帮。”
白兰度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币,面额是十博登币。
他把钱塞到萨克维尔手里:“那个,我答应艾莲娜给她买棉花糖的,可我最近有点忙。能不能帮我带一盒回来。那家店叫七猫屋,招牌很独特,你不会错过的。”
萨克维尔看着手里的钱。
“太多了。”萨克维尔诚实的说。他一天饭钱才三个博登币,什么糖果一盒要花十博登币啊?
“剩下的就给你自己用吧。”白兰度笑了笑,“上次你帮我去收账我还没给你钱呢。”
萨克维尔意识到白兰度这可能是换着法子想要接济一下自己,确实,现在整个乐土帮里最穷的就是他了,要不是艾德琳管饭,光饭钱就会让他头大好一阵子。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把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谢谢了。”
等我有钱了我会还的。萨克维尔心说。
然而放钱的动作却让他摸到了口袋里的一样放了很久的东西。
“对了,”他叫住转身欲走的白兰度,“这个还给你。”
白兰度转头一看,是一支样子熟悉的烟,因为放了很久,都有点皱皱巴巴的了。他在原地回忆了好几秒,这才想起这是他和萨克维尔打架那天,艾德琳没收他的那支。
“亏你还记得……我早就把这个忘了。”白兰度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想要接过的意思。相反的,他开始拍自己身上的口袋。
“烟你留着吧,哪天感觉特别寂寞可以抽一抽。”白兰度把另一样东西放进萨克维尔手里。他低头看去,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打火机,四边都镀着金色,不过有些地方的镀层都被磨掉了。
“不是鼓励你抽烟。”白兰度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迟早会用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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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的时候,萨克维尔顺手用终端查了查“坏家伙”酒吧的资料。这家酒吧开在旧城区里,地段一般,在中心地带的边缘,属于不温不火的地方,开设的年头倒是挺久。从酒客在网上留下的评价来看,吃的喝的都乏善可陈,无功无过,只有人说那里驻唱的一支乐队还不错。
他还找到了酒吧经营者的个人主页,从而找到了几张酒吧的全景图。不过看起来酒吧的拥有者更新的不是很勤奋,上一篇文章已经是好个月前的事情了。
萨克维尔一边翻着终端一边往前走,就在此时,一道霓虹却突然在他头顶亮起,让他难受的一眯眼睛。他抬头,看到一街之隔的地方密密麻麻来回行走的人群,与他们头顶上逐渐亮起的霓虹招牌森林。
快到旧城区中心了。现在接近晚上八点,这里的夜生活即将开始。
“小哥,来吃饭的吗?”在他头顶突然开灯的那家店是一家烤肉店,店家的老板正热情的招呼着他。
“吃过了,谢谢。”萨克维尔眯着眼。这招牌太亮了。
“那就快走,别挡着我做生意。”老板的语气转冷。
萨克维尔默默走开。几个帮工从店里搬出油腻腻的折叠桌椅,放在人行道上。
这还是萨克维尔第一次在夜间靠近旧城区。人多,非常多,大街上都是觅食的男女,有人觅食是为了果腹,有人觅食是为了排解寂寞,幸运的是无论他们需求什么,这些霓虹招牌也总有一个可以恰到好处的满足他或她的需求。
“你好,你好啊,帅哥。”灯光暗处,有几个只穿胸衣的女孩正向萨克维尔伸出手臂,像招呼着街上所有的行人那样招呼着他,“你寂寞了么?”
你们看我寂寞么?萨克维尔在心里反问。他只当没听见,继续往他的目的地走。
诱惑是这样的近,近到已经逐渐和年龄再无关系,有器官就足够了。
但是他的夜间散步注定不会一帆风顺,虽然萨克维尔并不想找麻烦,但是麻烦最后还是找上了他。
“嘿嘿嘿,小哥,”当他路过一家旅店的时候,一个穿花格子衬衫的年轻男人还是缠上了他。
“抱歉,没空。”萨克维尔是真的没空。
“别急别急,就耽误你十秒钟时间,十秒钟,”花衬衫紧追不舍,“我看到你对那些站街婊子不理不睬的样子了,但是你这步履匆匆的样子却告诉了我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打了个响指:“你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有要求的人,那些庸脂俗粉入不了你的眼。我说得没错吧?”
萨克维尔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但是这次这个花衬衫却直接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兄弟,我不想拦你的路,我只想告诉你我有好货色,真的,不管你感不感兴趣,看一眼就行,看一眼不喜欢我就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了,就当帮我个忙,行不行?”
“……”萨克维尔感到头疼。这家伙似乎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
“你到底是卖什么的?”他不耐烦的问。
“吼吼,兄弟,我保证你会喜欢的。”花衬衫往高楼的暗处打了个响指。
一个瘦小的身影颤颤巍巍的从楼房间的阴影里走出来,动作僵硬的如同提线木偶。她披着一件穿和不穿没什么太大区别的破衣烂衫,尾巴无精打采的拖在身后,裸露的皮肤上尽是鞭痕,赤着双脚。
从她头上弯曲的尖角来看,这一个瓦伊凡族的女孩,并且年纪还很小。
萨克维尔像触电了般瞪大了眼睛。
“我给你看看她啊。”花衬衫抓住女孩纤细的手臂,用力把她拉到身边,女孩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粗暴的用手抬起她的脸,好让萨克维尔看清楚。
这是一张少女的脸,她可能只有十岁,甚至更小,脸是她唯一没有被鞭打过的地方。她确实长得不错,算得上面容姣好。她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但是却被剪得很难看,这样的头发不像是出自理发师之手,倒像是某个虐待狂的手笔。瓦伊凡是个以强壮著称的种族,该族的女性尤其强大,但是她却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瓦伊凡少女应该拥有的那种精气神,她很瘦弱,让人感觉一推就倒。
现在,她在花衬衫的手中不自然的打着摆子,双眼死灰一片,不禁让人怀疑她的灵魂是否还存留在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内。
萨克维尔还注意到她的手臂上有许多针孔,一部分血管都是黑色的。只有长期使用某种劣质禁药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小哥你看起来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而她可是个瓦伊凡,最适合狂野玩法的瓦伊凡。”花衬衫用手指弹了一下女孩的角,“你想怎么玩都能承受得住的瓦伊凡!”
“而且我还给她打了点‘艾丹’。”花衬衫很自豪的报出了一个禁药的名字,好像在炫耀这个女孩的物有所值,“我保证她一晚上都会服服帖帖的,并且永远永远不会记得你。”
“她几岁?”萨克维尔问。
“嗯,感兴趣了是吧?”花衬衫搓了搓手,按照他的经验,这笔生意应该快要做成了,“今年刚刚十一岁,入行还不到半年。”
萨克维尔没有说话。他看了那女孩一眼,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你看,这么好的货色,”花衬衫完全没注意萨克维尔的动作,他偷偷地瞥了一眼萨克维尔的终端,评估着他的经济实力,“一晚上只要……二十博登币哦,旅店的房钱也算在里面了。你觉得怎么样?”
“人渣。”萨克维尔咬着牙说。
“什么?”花衬衫没听见。
萨克维尔不想再忍了。他一拳打在花衬衫的脸上,再一脚把他踹进他原本在的那条窄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