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维尔推开餐厅的后门之后,他才意识到乐土庄园其实已经很老了。
门后是一条很长的走廊,与大厅不同,这条走廊并未经过修缮。大量的墙皮都已经剥落了,露出其下红色的、坑坑洼洼的砖头,即使是哪些并未剥落的部分,上面也有着一些不明的污渍,可能曾经贴有墙纸,但是现在已经烂掉了。
走廊不算窄,没有窗户,照明全靠镶嵌在墙上的几个铁质烛台,一共有五个,不过点亮了的只有两盏。铁质的烛台已经锈蚀得很厉害,但是仍然可以看出上面曾经存在过的考究花纹。在烛台下的墙壁间还有一扇厚重的木门,刷了厚厚的黑色木漆,不知道通向哪里。
这座洋楼可能真的有过辉煌的日子。但是现在,它静静的匍匐在旧城区里,空余腐朽与残破。
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午后的阳光从萨克维尔的头顶洒下,将他身后走道里的陈腐气息一扫而空。
萨克维尔曾经在楼上看到过这片花园的样子,这片花园是萧瑟的,但是并未荒芜。现在已经看不出这座花园曾经的植物搭配了,认不出的植物混杂着拥挤在一起,仿佛好多在地上翻滚缠抱的格斗家,热烈焦灼得一塌糊涂。它们无声的成长着,无声的战斗着,仿佛在参加一场嘉年华,争着长高,争着长大,争夺着宝贵的阳光与雨露。
和花园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混乱不同,乐土庄园的后墙上攀着一墙的爬山虎,这些爬山虎完全占领了乐土庄园的南面外墙,除了爬山虎,什么都没有。它们是这样的纯粹,又这样的团结,就仿佛正聚在一起嘲笑花园里的明争暗斗一样。
萨克维尔经常会对一些事情产生奇怪的想法,他知道植物是没有想法的,更不可能有嘲笑一说,但是他就是很乐意往这方面去想,很乐意赋予植物人格与思想。
他脚下的地面由红色的路砖铺成,上面落着不少还带着绿色的树叶。兴许是被风吹下来的。
白兰度正靠在墙壁上等着他。他将自己的帽子夹在腋下,双手插兜,半边脸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另半边却完全藏在黑暗里。
“你来了。”他撑了下墙,站了起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兰度,白兰度·克鲁索。”白兰度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所用流派,巴屠术。”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他握紧拳头摆出了攻架,“……但是我们还是先打一架好了。”
“啊?”萨克维尔有点懵,“我不会打……”
根本没给萨克维尔说完话的时间,白兰度已经出手了。
白兰度并不是只会街头打架的普通混混,他曾经接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也就是他所说巴屠术。巴屠术,是一种以站立格斗为主,同时也融合了大量摔技的搏击术。
直拳,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直拳,一下就砸在了萨克维尔的脸上,萨克维尔甚至没反应过来要挡一挡。这一下不是很重,但是也让萨克维尔捂着鼻子后退了好几步。
“你究竟是什么人?”白兰度突然问他,同时他逼近了萨克维尔,瞄准他的脸打出了一记极快的刺拳。
萨克维尔勉强护住了自己的脸,同时飞快的后退,成功让他躲开了白兰度的后续攻击。他试图去摸腰带上挂着的十字弩,但是白兰度比他更快,无论萨克维尔躲到哪里,白兰度永远如影随形,他用连续的摆拳直拳刺拳扫腿组合不断的逼迫萨克维尔防守或者逃跑,根本不给他使用十字弩的机会。
“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老大因为人手不足已经头疼了几个月了,然后你就这样从天而降。这是不是太巧了点?”
白兰度再次接近萨克维尔,萨克维尔抬手抱头,但是他防不住白兰度的肘击。这一下用心险恶的肘击直接砸在萨克维尔的耳根上,疼痛瞬间充盈了萨克维尔的全部感官。
他低下头去,但是却看到白兰度的膝盖正在接近他的脸,千钧一发之际他狼狈的往后一滚,这才躲开了白兰度的膝击。
他想杀了我!萨克维尔惊恐的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白兰度。白兰度只是冷冷的盯着他,眼睛里没有感情也没有神采,就仿佛是看一个死人一般。
“你聪明,性格讨喜,还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看得出他们几个都对你印象不错,但是不包括我。因为我见过你的另一面:当你拿着弩顶着莫比的头的时候,当你见到死尸的时候,那种可怕的沉着让我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不到我们的哪个仇家会有这种手笔,专门安排一个失忆的杀手潜入进来,但是我还是要用自己的方法试一试。”
“你疯了!”萨克维尔一边后退一边喊。
白兰度没说话,因为他找到了机会,萨克维尔说话的时候脚步乱了,他没能退出足够的距离,并且重心不稳。
白兰度左脚上前了一步,随即用右腿甩出了一记极速的高扫。
他所使用的技巧被称为拧身踢。原理与鞭子相似,以一定的角度扭转胯部将攻击腿甩出,并且将胯前送以踢得更远,这种动作可以极大的加快踢击的速度,踢得越远,速度也就越快。这种踢击强调使用小腿骨也就是胫骨进行攻击,被拧身踢踢中的感觉和被钢管打中也差不了太多。
萨克维尔下意识的用左手去挡,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只用一只手的前臂去挡是个非常愚蠢的选择,他什么都没能挡住。白兰度的小腿带着萨克维尔用于格挡的手臂一起拍在了萨克维尔的脸上,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从白兰度胫骨上传导来的、无可匹敌的力量,还有自己的手臂与坚硬胫骨撞击后产生的剧烈痛苦。
白兰度的这一下高扫直接将萨克维尔踢翻在地,萨克维尔凭着本能借力一滚,这才和白兰度稍微拉开了些距离。他努力的站起身,左手的手臂还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着。
“我是打手,也是士兵,我是保护这个家族的人,也是这个家族的脏手,我会用任何手段来排除可能的威胁。”白兰度没有继续追击,他站在距离萨克维尔几步远的位置,活动着手腕和手指。
“所以,我不会对你留手。使出你的浑身解数来防守,和我战斗。否则,你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