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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枞阳上码头的记忆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枞阳县城并不大,从上码头照相馆到南站,仅仅这么小一段路为正大街,许多工厂都集中在上码头,像县印刷厂,县糖果食品厂,县电机制造厂,县牙刷厂,县元钉厂,县毛巾厂等,还有一所枞川小学,大多数县城的居民也在枞阳上码头住居,枞阳古城上码头确实是热闹非凡的地方!

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最诱惑小朋友的地方是枞阳县糖果食品厂,糖果食品厂有糖果、糕点、冰棒吃呀,现如今,当年的小朋友们,已经成为爷爷奶奶了,可以这样说,枞阳古城上码头糖果食品厂,是枞阳县城一代人的记忆!现在,只要五十岁以上的枞阳街上人聊起枞阳上码头,自然而然的谈起枞阳县糖果食品厂!

1983年4月份,我顶母亲的职,进入糖果食品厂工作,这一工作就是三十多年,1983年大水淹了枞阳县城,大水退去后,我同妻子租了上码头吴祥云家的房子,在清澈的杨家塘边上住。1984年春,单位白长惠厂长和姚胜利厂长,安排一间十平方米的河边宿舍房子给我,我在单位宿舍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可以说,我大半辈子生活在枞阳古城上码头,对枞阳上码头有很深的感情。

那些年,家家户户都烧柴锅灶和煤炉子,1984年,我夫妻俩刚刚成家不久,妻子没有工作,我在单位当学徒工,每个月工资只有23块5角钱,经常经济到捉襟见肘的地步,记得有一次,单位发工资,一位同事领六十多块钱工资,他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地抖动着六张大团结,炫耀一下,我羡慕不已!我在心里琢磨着:“哪一年哪一月?我能领到六十多块钱工资就好了!”

我夫妻俩住到厂河边宿舍后,每天下午下班,我同妻子一起,在枞阳长河边捡废弃的砖头,在宿舍房的墙边码一个简易的厨房,约5平方米,厨房没有门,妻子对我说:“用麻袋做门……”我真的给一条麻袋剪开,挂在厨房的门楣上,就成了厨房门,当时,我同妻子心花怒放,妻子夸我头脑子聪慧灵敏,如果是现在,用麻袋做厨房门,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刚进入县糖果食品厂工作,何宗明厂长分配我到糕点车间上班,他亲口对我说:“在糕点车间上班,能够学到技术……”

那些年,在糕点车间上班,女职工多,男职工少,男职工不是烧红外线炉子,就是打麻饼皮子,或者蒸桃酥粉、杂油货,像小杂、大杂、双果、金枣等,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糕饼的清香,无论走到哪里,整个人都是香喷喷的……

那些年,在糕点车间上班,我最怕做两样事,第一件事,每年端午节一过,就是糖果食品厂的淡季,厂领导就会安排职工炒糯米,磨方片糕粉了。

炒糯米,讲起来是手工活,真的炒米了,简直累死人!一个圆木柄一端装个铁叉,铁叉两根铁尖头装个半月型的木头,这就是炒米时用的炒把,盛炒米用的是铁畚斗,铁畚斗上安个木把子,炒糯米时要用砂子伴糯米炒,还要用细铁筛子筛下炒的砂子,糯米要做两次炒,四个大铁锅,有职工炒头次,有职工炒二次,煤,烧得大铁锅的锅底通红通红的,煤火小了,炒得的糯米不发,磨的糕粉不白发黄,火大了,炒好的糯米雪白雪白,泡泡的。炒米时不能落锅底,一旦糯米落锅底数秒钟,米就被红锅烧黄了烧焦了,要用炒把不停的翻大锅里的糯米和砂子……

炒一锅两锅米,人还好受些,如果炒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呢?人是什么滋味?汗流浃背,像瘦猴子似的,即使不炒米,站在红锅边烤三四个小时,人也受不了啊!一上午炒米下来,人筋疲力尽,饭都吃不下去,光是喝开水……

第二件事就是中秋节前生产月饼,锤月饼了,那些年,县糖果食品厂做酥式月饼多,做广式月饼少。女职工用皮子包馅料,团成一个个圆球,男职工则用木锤子锤一个个圆球,锤得圆球又圆又扁为止,锤一个两个月饼还好,如果锤一上午,再锤一下午呢?锤得人腰酸背痛,手发麻!然后,给锤好的半成品月饼码到铁盘子里,再经过红外线电炉烘烤,烤月饼熟透后,就成了香甜可口的酥式月饼了。

1987年夏季,我承包了冰棒车间,安庆市枞南村、花山村,枞阳连湖村、团结圩的许多村民,骑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绑个木头冰棒箱,在我承包的冰棒车间批发冰棒,然后,穿街走巷地叫卖:“冰棒呐,卖冰棒呐……”

多少年后,我去团结圩,去连湖村,去安庆市花山游玩,居然有许多陌生的村民跟我亲热地打招呼,我跟他们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在我手上发过冰棒。

1992年4月份至1996年4月份,四年的时间,我承包了单位的门市部,单位门市部坐落在上码头中街的南边,对门就是县印刷厂和南货商店,东边斜对面是山窑店、理发店,西边斜对面是小锥子社、家具厂,门市部的大门前就是小猪、米糠、柴炭市场,每天早上,行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门市部东边毗邻的是油条店和铁匠铺,西边同棉被加工作坊和米糠加工厂相邻……

多少年后,我还记得枞阳古城上码头,一个个店铺老板,一张张动人的笑脸,枞阳古城上码头,留给我太多的记忆,说也说不完!

前段时间,在街上偶遇了同学施芳平,同她聊起枞阳古城上码头,谈起枞阳县糖果食品厂时,她兴奋不已。她说自己的童年是属于糖果食品厂的,那里的人,那里发生的事情,她都记得非常清楚。她慈祥的母亲在世时,也在枞阳县糖果食品厂工作,是单位的领导干部。她的家住在糖果食品厂宿舍里,因此,施芳平在童年的时候,同县糖果食品厂职工的子女一样,学校放寒暑假期间,在厂里打零工:卖冰棍、包月饼、包饼干,剥花生……

这些事她没有少做,在别人看来她的童年被劳动充斥着,但在她自己看来,这是她最难忘、最深刻的回忆。

那些年,每到过年,同学施芳平都会随她的母亲同厂领导们一起,去单位职工家拜年,那些职工笑吟吟的说话,会抓些糖果和糕点给她,她花褂子上的两个口袋总是被零食塞得满满当当的,那些糕点糖果至今是她心底最甜蜜的记忆,也是我们这一代人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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