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宫岔路口向东,上焦岭,在铜安公路大斜坡中间的位置右拐,一条蜿蜒曲折的乡村水泥路通向城山村大凹里。
大凹里在城山头与断弓尖“两个山峰夹一洼”的地方。城山头和断弓尖相连的一段山岗叫龙岗,城山头背后的山岗是回龙岗。在城山组遇见了淳朴善良的方余芳和方夕年二位师傅。他俩告诉我们:“方治的故居在城山组(城山洼),老屋大约建于1913年……”
网载:“方治(1896-1989)字希孔,安徽桐城人,是桐城派创始人方苞的后人。国民党重要的党务活动家、CC系把守宣传口的主将。早年在桐城中学受到了良好的新式教育,并打下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曾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副部长,教育部国民党党部主任委员,国民党总裁室秘书,国民党第六届中央执行委员,国民党上海市党部主任委员等要职。1949年退居台湾。1989年病逝于台北,终年94岁,著有《我生之旅》等。”
这极大地勾起我的好奇心,立马请求他俩带我们去看看这位曾经的国民党要员的老屋旧址。二位师傅爽快地答应了,领着大家向山坡上的一片竹林走去。跟随着两位师傅走向毛竹园,路过一口水井,这水井很简易,是用麻石条和石头垒砌的,井水清澈见底,一棵巨大的柏树倒在水井旁边,已经朽烂了。
水井的坎子上方,是一片毛竹林,青翠欲滴。两位师傅告诉我们:“从前,方治的袓屋就在这片竹林里,房屋坐东朝西。前厅是大门楼,大门楼后面是天井;过天井是第二栋房屋,叫下堂厅;过下堂厅又是天井,天井后面是第三栋房屋,名为上堂厅;过上堂厅,一边一个小天井,两个小天井中间是回廊,回廊两边是书房,回廊尽头还是天井,天井一左一右是厢房,最后一栋房屋是三间卧室。整座老屋古色古香,每排房屋都是土墼墙壁,屋顶覆盖着小瓦,房屋之间的天井两侧有回廊,回廊是木柱顶着檐口,下雨天串门,不用戴竹笠,不用穿胶鞋。构建房屋的木料,是从江西放排过来的,全部都是白木建造。解放后,这些房屋,分给一些村民居住,后来,村民们各自建新房,老屋年久失修,无人管理,自然倒塌了。”两位师傅很自豪地对我们叙述着方治曾经的辉煌,叙述着方家老宅子……
我问两位师傅:“四个铁屎墩,在大凹里什么位置呢?”方余芳师傅告诉我们:“第四个铁屎墩就在我家老屋的后面、方治老宅子的竹园旁边;第三个铁屎墩朝大凹里方向,田畈里的干塘旁边;向凹里大约走二百多米,就是第二个铁屎墩;前面一座水泥桥,一户人家的大门前面,就是第一个铁屎墩……”我们辞别了热情好客的两位师傅,漫步在乡村水泥路上,身边的水稻田里,成熟的稻谷金灿灿,阵阵清香扑鼻;低矮潮湿的原野上,盛开着一片片粉红色的水蓼花,炫目耀眼……
在水泥路的尽头,有一栋二层的楼房,从楼房里走出一对中年夫妻,是余德彩师傅同他的妻子姚秀琴。我们同这对夫妻聊天,聊到城山头时,他们立马神采奕奕,对我们侃侃而谈:?“从前,通向凹里的山路行人熙来攘往,有龙桥那边过来的村民,翻过龙岗,到会宫街购买东西;有会宫这边的村民,到城山寺烧香拜佛,都从我家大门前过。现如今,陆路交通便捷,这条山路冷清了,凹里的房屋大多是砂土夯实的墙,村民们移到铜安公路旁建房居住了。大凹里的老屋,长年经风吹雨打,无人维修,大多数房屋已经倒塌了,正所谓:人是屋的胆,屋是人的伞!
大凹里东边的山峰叫城山头,西边的山峰叫跺脚尖,又叫断弓尖。传说从前,断弓尖比城山头矮些,朱元璋同陈友谅争夺天下的时候,大凹里这一带是古战场。朱元璋占领城山头,在城山之巅囤兵训练,修筑城墙,要同陈友谅决一死战;而陈友谅则占领着跺脚尖。陈友谅攻打城山头时,有一天,他站在低矮的跺脚尖上,仰望着城山头,突然,他看到朱元璋伫立在城山头,陈友谅大喜过望,心里一阵窃喜:如果用弓箭射死朱元璋,那么,江山不就属于我陈友谅了吗?陈友谅张弓搭箭,瞄准朱元璋,用足劲,正准备发射,突然咔嚓一声,弓断了!陈友谅气得暴跳如雷,一脚跺下去,瞬间,断弓尖的山峰竟奇迹般地长了起来,跟城山头几乎一样高。后来,人们称陈友谅张弓搭箭的山峰为断弓尖,又称跺脚尖……”
余师傅妻子姚秀琴告诉我们:“大凹里的铜矿为鸡窝矿,矿石分散,不集中。古代,从矿井里采出矿石,在矿井边建筑数个小高炉,就地取材,炼成的铜水铸铜钱,铸造好的铜钱从长江水路运走;炼成的铁水,铸造枪炮;剩下的铁屎渣,倒在大凹里四个不同的位置上,就形成四个铁屎墩。近些年,村民们在铁屎墩子上,还能寻找到残缺、破损的铜钱和铁片。上个世纪,许多村民用铁屎渣同黄土拌在一起,铺道路,铺家里的地平,铁板铁板的……”
辞别了热情好客的余德彩夫妻,我们向大凹里走去,水泥路面在余师傅房屋的南边终止了。接下来的砂石路上杂草丛生,可想而知,这一条通往大凹里的山路,行走的村民少得可怜!行走在茫茫草丛的山间小路上,浏览着原野风景。小路右侧为山坡,山坡上树木茂盛;小路左侧是开阔的原野,地势低洼。沟边泥淖之处,水草丰盈,田野里有一个水塘,微风拂过,水面泛起一层层涟漪,水塘里有一些残荷败草,这就是“干塘”了。
干塘旁边有一个土墩子,按方余芳师傅讲的,这是第三个铁屎墩了。铁屎墩上杂草丛生,我在上面抓了一把铁渣,仔细察看,这些渣子是黑褐色的,果然是炼铜炼铁遗留下的残渣!我们继续往大凹里走去。走了一会,小路左侧的涧沟上,出现一座水泥桥,长度大约四五米,宽度大约三四米,过这座小桥,又有一个土墩子,这就是第一个铁屎墩。
墩子上长满芭茅草和一些杂树,芭茅草随着秋风婆娑起舞。我们徒步走在大凹里崎岖的小路上,沟壑两边的山坡上,大多数村民人家是土墙瓦屋,土墼墙的房屋已经倒塌,只剩下残垣断壁,大瓦、小瓦、椽子、桁条等,散落一地,有的木门木窗已经腐蚀,爬满了藤蔓。没有倒塌的房屋寥寥无几,木大门上锁了,门前杂草、杂树茂盛,见不到一位村民。
凹里流水潺潺,粗壮的水桦树上,众鸟啁啾,反而显得大凹里十分的幽静!凹里空气清新,没有城市里的喧嚣声,古木参天,阳光从高耸的树叶缝隙里洒下来,落在潮湿的地上,光影斑驳。
我的脑海里又开始了遐想:枞阳县会宫镇城山村大凹里,有古矿井,有铁屎墩,有闻名遐迩的方治老屋旧址,一条神奇的大涧沟又酷似九寨沟!大凹里是不是一处美不胜收的旅游景区呢?
(后记:感谢方余芳、方夕年二位师傅;感谢余德彩夫妻!10月24日上午,方余芳、方夕年师傅带着我,再一次进入大凹里,看了四个铁屎墩,并且,画了方治家的老宅子平面图。中午,方余芳夫妻俩还热情地留我在他家吃酒。他们的善良、纯朴、热情让我感动、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