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淅淅沥沥,雨渐打湿了衣襟,透遍了全身。
凡颂君引开黑衣人后,他迷失在罥绕云雾中,不知何时,荀芳一片忽然被血迹侵染成了血河。
在那悬崖峭壁上,一摊还未干的血迹,充斥着血腥味。
他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跪,伸手张向那摊血迹。
他不会不懂,这是何人的留下的血,唯见前方无路,俯视而下,无底洞的深渊回响着哀怨的悲痛声。
摧心剖肝,声嘶力竭的呐喊:“哥哥,哥哥!你在哪?你在哪!”
疏影横斜水沉淀着绝望,将他一点点还仅存的希翼,泯灭掉。
泪水又决堤而出,“好人?什么是好人。我不会做那个好人!但我只会做哥哥的好人!”
他心仍有不甘,下了悬崖后,遍地寻找了数十天,除了一摊血迹之外,便什么都没有。
没见到尸体,笃然还活着,这个念头一下子又让他燃上了活下去的希望。
“哥哥,我一定会找到你!”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漫寂寥的他,执着楫浆,游转在西湖中。
不曾想到,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后,却遭受到了劫匪的威迫,他颠沛流离,又被人所俘。
直到偶然一次被带到王朝的机会,他挣脱束缚,逃走了劫匪的爪牙。
身无分文的他,饥肠辘辘,看着集市上卖的热腾腾的包子,他就隐忍不住想要扑上去抢,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凡颂君劝阻来。
且不可违了本心便是,他亦是懂得做人之理,就不能去做这等有损形象的事。
当他抵在墙上,仰望着浮云形成的佳肴,饥饿难耐,濒临死亡时,一个绰约庞大的身影便掩住了他娇小的身躯。
“你为何坐在此处?”
“我……我在等死。”
那人微微挑眉,朝着那叫板卖包子的人瞧了瞧,又问:“饿到这般境地,没有钱为何不去偷,亦或者是抢?”
人被逼入绝境时,往往是自私自利的,只顾着自己感受,唯独此人不同。
“比起偷,抢更正大光明些,但我不屑于去干这种事,即便是饿死,也不会干这等下流卑鄙的事!”他虚弱时还能以腰呵的态度说话,是极为困难的。
他凡子君虽不是什么翩翩公子,但做人之理,他熟知熟能,岂能作出这等事!
那人捻了捻手中的簦,极致叹息问:“难道,你不怕死吗?饿死是什么滋味?恐怕第一次感觉到吧?”
他逞强挤出一抹笑,神情抑郁,“怕,当然怕,谁不怕死?谁不想活着,如果因为饿了而要去做这种事,我宁愿即可死去。”
那人轻笑出声:“哈哈,好一个即可死去,好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我救你,你做我弟子如何?”
他被接入了尚书堂,他第一次安稳的坐在蒲团上听着老师授课。
他生性纨绔,支颐靠窗棂时,好不容易瞧见了另外一个窗口一个正在端看圣贤书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眼神迟滞了下,执起笔墨纸砚,写着什么,却无意间撇到了他灼热的目光,当即拉下了帘子。
被无视冷漠的他气得鼓着腮,心机梗塞的冲去了旁边的尚书堂,颐指问:“好雅致都被你给搅和了,你说还怎么办?”
那少年郎一身金蚕绸缎,身段挺郎,浑身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似是哪家的贵族公子吧。
“小子,够拽,别以为是贵族就了不起,我还是珍国的皇子呢!”
那人似震惊在来原地,这句话闻耳就传入了老师耳中,执起突兀鞭子,警示道:“在敢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抽蓄嘴角,咽了咽唾液,怂了,“是是是,我认输我认错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