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底翻腾着热滚滚的泡泡,白色的雾气氤氲,环绕四周。
透过缭绕的雾气,许行文看着陈思,心底总有一股不真实的感受。
他居然坐在这里,与她一起等待上菜,一起面对面吃火锅。眼前这个人,不再聒噪的说话,不再频繁的惹事之后,的确少了几分厌烦之处,但也并未令他心生喜欢。
他复又看了她一眼,瞧见她白皙的脸庞在热气的蒸腾下,泛着淡淡的红,这颜色点缀得恰到好处,令她看起来温柔了几分。
至少,脸是好看的,对着这张脸,是能吃下饭的。许行文想。
与此同时,陈思心底的真实感受,大致与许行文相同。
那句请他吃饭,脱口而出时反映的是内心的真情实感,然而,此刻布满周身无处安放的尴尬,同样是真实存在的。
除了高棅外,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请异性吃饭。她僵硬的坐在皮沙发上,不时的扭动着身子,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躁动不安。
她想不通,她为何会请高棅之外的异性吃饭?
她居然请高棅以外的异性吃饭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两个人从落座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这幅场景,不禁让人脑海里回荡其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虽是冬日,不见夏虫,但一旁站立等候服务的火锅店员工也为他们沉默,沉默是他们仅剩的最后默契。
幸而这家火锅店的上菜速度比较快,两人的尴尬氛围持续了差不多五分钟后,服务员就陆续为他们上菜品。
“您点的蔬菜拼盘。”
“您点的毛肚。”
“您点的虾滑。”
.......
“您的菜品都上齐了,有什么需要的话,我随时为您服务。”
陈思不停的应着“好的”,然后见缝插针,向许行文介绍这些菜品。
“这家店的毛肚,特别新鲜,特别嫩,放到滚烫锅底涮个九秒钟就可以吃了。”
“这里的虾滑,虾肉分量很足,不像别的店,会在虾滑里掺杂很多面粉。”
“还有猪脑啊,简直是一绝。”
陈思说完,品着“猪脑”两字,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回味了好一会儿,才惊觉“猪脑”两字不对劲儿。
“啊,我不吃猪脑的,是我一朋友很喜欢吃,她每次来都点这个,据说很新鲜。”这话越解释,却越显得自己在欲盖弥彰。
许行文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陈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声若蚊音了。
“各人口味偏好不同,喜欢吃猪脑也正常,你不用觉得丢脸。”他说。
“不是。”陈思急了,“我真不吃啊。”
“哦。”对方明显不听陈思的解释。
陈思有一股站起身、踮起脚跟他理论一番的冲动,但最终忍了忍,忍了又忍,忍住了。
“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心想,吃完这顿饭,大家就散伙了,各走各的路了,她管他心里怎么想她的。
许行文自然看出了她面上的不爽,但他无意与她进行过多理论,也无意与她进行过多交流,更不想了解她的任何喜好,吃完这段饭后,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联系。
两人再一次默契的开始涮菜,开启这顿火锅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