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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活偶

刺耳女声,在超市里回荡,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小赵吓得浑身激灵,还以为大半夜的碰见鬼了,前列腺猛缩,硬生生把尿憋了回去,见众人陆续醒来,悄悄扔掉手里的矿泉水瓶。

膨胀的膀胱使腹部肿起,因为盲目大量进食,他早就被尿憋醒,尿意无穷,但对黑暗的恐惧阻止他离开火炉。白天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他不是异化的胡飞,也不是力大无穷的厂长,而且身为一个大男人,半夜求人陪同去上厕所,多少显得有些娘炮。

‘妈的,要是老子也是女人就好了,一句话就有无数舔狗孝敬。’

女声越来越近,小赵见其余三人没有任何表示,咬咬牙提议道:“要不去看看,没准是和我们一样的逃难者?”

厂长抬头瞥了眼胡飞二人,拿起Zippo的机油浇在消毒棉布上,制成简易火把,将剔骨刀别在腰间,拿起登山镐。

“嗯,去看看,顺便上个厕所。”

小赵如蒙大赦,赶紧起身跟上厂长。

看到二人逐渐消失的背影,许雯眉头一皱:“要不跟上他们,一起去?”

遇到危险分头行动,是电影里最二逼的剧情,放在现实中也是如此,何况许雯一个女人,战斗能力甚至不如小赵,显然胡飞带了个更大累赘。

胡飞摇摇头。如果真是个人,早就该现身了,到现在只会叫,肯定惧怕火光。其实火光并不重要,黑暗中光线折射反而会影响视觉判断,正在有用的是木锤,以及散落一地的柳絮。怪物至始至终没踏进感知范围,要么十分谨慎,要么,它并不需要走在地上。

想到这,胡飞扭动僵硬的脖子,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小赵觉得厂长的背影愈发高大,强壮的肌肉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尤其是在黑暗中。

人类对黑暗的惧怕是本能的,从原始人猿摩擦生火,到现代都市霓虹,对光明的渴求,源自对黑暗未知的恐惧。

厂长心里也很害怕,所以他把小赵带了出来,人类社会复杂的关系,本质上就是相互利用。

那道女声持续响起,无论二人走了多远,一直徘徊附近,就好像,她存在于每一个角落。

憋尿走到厕所,在诡异的呼救声里,小赵完成人生释放,随着一阵哆嗦,心满意足的提上裤子。

厂长靠在门口,神情凝重,小赵摸出之前偷藏的软壳中华,十分熟练的上前递烟点火。

“厂长,你说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

没人会同情心泛滥,圣母战胜不了死神,小赵也不是傻子,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起提救人,更何况鬼知道是不是人。

厂长深吸了口烟,捂在肺里好一阵,才畅快吐出。呼救的是个什么玩意,他不知道,但他有办法知道。

摇摇头,厂长举起火把,准备返回。

小赵叹口气,跟在身后。

“救命,救命~”

“救救我吧~”

厂长的步伐很有节奏,不慌不忙,小赵跟在后头,十分悠哉。呼救声仍持续响起,听久了,再害怕也会变得麻木。

路过水产区,厂长见火把即将烧尽,猛的一甩熄灭火焰,随后身影一晃,消失在黑暗中。

失去火把照明,小赵两眼一黑,意识到自己被出卖了,当即破口大骂,恨不得杀了厂长祖宗十八代。

厂长躲在一角,屏住呼吸暗中观察,他需要了解敌人,坐以待毙和等死没有区别,进化后敏锐的感知让他感到叫声背后的危险,胡飞不做的事,得由他来做。

趁着小赵大吼大叫,厂长撕下手臂绷带,重新制作火把。

依靠墙壁,小赵一边诅咒厂长,一边摸索前进,黑暗中那道诡异的女声越来越近,他用高声为自己鼓气。

突然,一块温热的物体,撞在小赵脸上,吓得他朝后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谁,谁!什么东西!?”

恐惧驱使他向后倒退,一句近在耳边的救命,让他精神彻底崩溃,呜哇哇大喊大叫起来。

黑暗中伸来两只苍白的枯手,摸向小赵那被汗水湿润的脸颊,无数虫子顺着手臂,灌入小赵嘴里。

“救,救命!”

失去意识前,小赵本能的做出呼救,一缕缕丝线从天花板垂落,粘在身上,将他从地表拉起。

听到来自小赵的呼救,厂长用嘴里吊着的烟,点燃火把,高举照亮天花板。

只见整个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满是拳头大小的蜘蛛,它们吐出蛛丝缠绕小赵,把他制成倒挂的人蛹,而发出呼救声的,也正是一旁干瘪的女人蛹。

此情此景,厂长双手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恐惧与恶心冲上脑海。他不怕和变异野兽血拼厮杀,但面对滚滚虫潮,剔骨刀没用,登山镐没用,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窜上心头。

火光驱散蜘蛛,可更多的蜘蛛如雨点般,稀里哗啦落下,落在人头上、脸上,甚至沿着裤管,爬进腿脚。

此刻厂长只想离开,逃离这鬼地方,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回到胡飞身边,借助他的能力,才有逃生可能。

凭着来时记忆,厂长一路狂奔跑回营地,他猜的没错,胡飞和许雯确实没事,好好的坐在火炉旁。

喘着粗气,厂长飞快将遇到的事情告知二人。了解情况后,众人自知时间不多了,蛛群随时会发动攻击,许雯提议用火驱散蜘蛛,反正超市里可燃物多的很,一旁的服饰区怎么都烧不完。

厂长点头沉默,看向胡飞,他心里清楚,如果虫潮发疯起来,火焰也没用,能战胜蜘蛛的不是火,而是胡飞,一个没有动物血肉的“人”。

行动开始,众人将衣服收集,撒上机油,一把火哄得点着。

火焰熊熊燃烧,烧穿天花板,无数蜘蛛跌落火中,发出烧焦的咯吱声。火势扩散四周,整个二层都会被大火吞噬。

火光照亮超市,昏暗光线的下,数十个活体人蛹,倒挂在天花板,一声声惊慌救命,从四面八方传来。

没时间犹豫,三人给厚棉衣浇上水,打湿穿在身上,准备突围。胡飞不怕蜘蛛,背后的大火才是他所担心的。

身体吸收水分会膨胀,再穿上衣物,行动极为不便,胡飞索性光着身子,一马当先。

“保护好她!”

回头和厂长交代好,胡飞开始发力,浑身长出木质尖刺,大步流星冲在最前,为身后二人开路。

厂长点头,用塑料套密封许雯,背在身上,举着火把照亮前路。在胡飞眼中,许雯比他重要的多,只要许雯没事,他就能逃出去。

虫潮汇聚过来,显然超市已经成了蜘蛛的老巢,它们不想舍弃这块狩猎宝地,拼命阻止火势蔓延。

十几厘米高的虫潮,拖延前进步伐,更大的阻碍来自屋顶,无数吊着的人蛹在蛛群的操控下,撞向胡飞。

二者碰撞时,透过尖刺末端的触感,胡飞有了惊人发现,眼前这些人蛹,竟然都还活着!

蜘蛛用嘴里的麻醉液,将人制成活生生的陷阱,她们都是活人,重复昏迷前的话语,不停呼救,吸引猎物。

惨烈的撞击下,干枯的活偶直接开裂粉碎,露出体内蜘蛛幼崽,散落一地。

不久,胡飞等人终于跑到楼梯口,连滚带爬逃出虫潮,来到相对安全的一楼草地,大口喘气。

厂长放下许雯,没走两步,整个人好像垮了般,瘫倒在地。许雯上前查看,蜘蛛在他两腿留下数不清的伤口,此时麻醉已经起效。

“还要出去嘛?”

望着外面下起大雨,许雯用矿泉水给厂长清理伤口。

胡飞摇摇头,黑夜里草丛比商场更危险,死里逃生后,他急需补充体能。

三人留在KFC,暂作休整等待天亮。

浇灭火把,胡飞将双腿插入草里,吸收能量。商场的大火烧穿屋顶,在雨水和蜘蛛的共同努力下渐渐熄灭。

商场外,一道黑影悄悄驻足。

大黄有些迟疑,记忆里,这是他它从未进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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