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绿绮琴极为有名,乃是一张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静”,即桐木,梓木结合的精华。
此琴乃是梁王收藏,因梁王请司马相如作赋,司马相如作了一篇“如玉赋”相赠。此赋辞藻华丽,气韵非凡。
梁王极为高兴,就将绿绮琴回赠给司马相如,司马相如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绿绮”琴名噪一时。
而圣上的这把绿绮则是由天下最有名的斫琴师齐光所制。齐光此人虽才二十有五,但于琴艺上有超高造诣,更是被当今圣上奉为座上宾。
而今圣上将绿绮拿来给南荣瑰用,众人心下难免会有些算计。
片刻,蒋福便将绿绮拿来了,身后还跟了几个端着铜盆的宫女——弹琴之前自是要先净手,更何况还是名琴绿绮。
南荣瑰净手擦拭后,又调了调音,心下赞道果真是好琴,琴音清悦。
只见南荣瑰着一身竹月色衣裙坐于琴台前,衣襟、袖口及裙裾的竹纹雅致非常,而其身姿挺立,清风掠过她的衣袖,猎猎作响,墨发也随着风吹拂过的方向飘去,好一幅素雅高洁的写意画!
纵是清雅,但依旧将御花园争奇斗艳的繁花压了下去,繁华失了艳色,自然也就黯然失色了。
众人心底不禁赞其颇有一身傲骨,通身气质好似天边仙子,超凡绝俗。
而当南荣瑰操琴传出第一声时,圣上眼眸之中不禁流露一抹赞赏。当今圣上性格多疑,但却独独欣赏琴艺高超之人,不然也不会奉齐光为座上宾。
《平沙落雁》分为六段,而此曲则是有众多广为流传的版本。南荣瑰弹奏的则是《立雪斋琴谱》中的的《平沙落雁》。第一段为万里微茫。随着南荣瑰如玉的指尖轻触琴弦,空灵绝妙的琴音便泄了出来。
众人闭眼欣赏,脑中不禁出现鸿雁浮于楚江,碧云天净,长空一色这样一幅画面。
当南荣瑰弹第二段江涵秋影时,众人突闻清幽雅韵的箫声,但这箫音并不与琴声不合,反而极为合拍。有了箫声,琴音更多了一分清丽。
第三段则是栖宿平沙,所展现的画面则是楚江秋老,萧疏两岸芦花。千树丹枫,一轮明月,清风拂来,吹动雁行斜。又见众雁背于流霞,向那水云下坠。
到第四段惊飞不定时,所展现的是夜深人静时,雁又惊飞,栖止不定。只听哑哑的一声,扑扑的乱攘波影,纷纷的嘈杂,江枫渔火近了芦湖。
这段本就极难,若是琴箫合奏,难度更上升了。但琴箫两音却显得更为合拍了,似是本就如同此音。
第五段则是朴落江皋,鸿雁飞上云端,扰扰攘攘,于空际回旋。琴音陡转,猛地雁群一声划剌江皋。琴音停,乍静也。箫音起,却又哀鸣转高。声声泣血,怆然哀号。
第六段余音娓娓,琴箫突起,数声急骤。片刻后鸣声渐缓,余音娓娓。
尾声则是孤客不堪听,最可怜山高月冷。
琴箫同息,一曲毕了,众人似还沉浸其中,未有丝毫声响。
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南荣瑰见众人不出声,则朝着方才箫声响起的方向看了看,只见一英姿翩翩的男子向大殿走来。
那男子着一袭霁色衣衫,风扬起,飘然有雅人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