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的人。
8月29中午,敲钟两天后:
上海,一栋35层高的公寓楼的第七楼,电视机正放着午间新闻,一个19岁的少女卧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纤细的双手正敲打着键盘。敲打回车键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溅入人耳。
“萱儿,今晚轮到你做饭了。好女儿,我想吃糖醋排骨。”
说话的,是这位女孩的父亲,秋萧。一位年近半百的气象学专家。现就业于一省级气象观测台。曾发表过许多气象学术专论,因此在气象界小有声望。其中最著名的,是他在2024年时对地球即将进入“小冰期”的推测。
“糖醋排骨?那种高档美食我可做不来,要吃就叫我妈回来做。”
“你也不小了,就不能跟你妈学学?啥都等着做给你吃,一个女孩子连饭都不会做,以后怎么成家?”秋萧督促着说。
”学做饭?我哪有时间学这些?我要趁着暑假结束之前多攒点存稿,开学之后好喘口气。“
秋萱,现就读于某大学的中文系,同时是一名网文小说作家,起初,她写网文是为了多出一份收入,供大学生活的开销。大一时她报名了学校关于这方面的社团,课余时开始全身心的投人创作,作品知名度也随之步步攀升。
就在父女争论转为沉默时,午间的一条新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主持人带着批判的语气报道到:
“今日,一条关于世界末日的谣言在网络上传播开来,谣言中提到了陨石坠落以及有关太阳风暴的信息。并附带了许多证据。
对此,政府特别发文声明,否定了谣言的真实性,并劝诫大家不要轻易相信。我台特地采访了一位国家级天文观测中心的高级官员。官员说道:这些证据,只是近期国家观测太阳风数据泄露后,肇事者故意吹嘘和串改,其并没有真实性。
此外肇事者陈某和黄某已因散播谣言而被处罚。请大家保持镇定,不因谣言而恐慌,保持原有生活秩序。”
秋萱转头看向父亲,疑惑的问道:爸!你知道这是真的么?”
秋萧回答道:“当然是假的了,人家新闻不都说了吗。”
“是么。但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一定是你想多了,快去做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此时,青海湖旁,丝丝细雨像银针般投进湖面,织着这条水色的绵绸。却刺痛着他的内心。
陈泽漫无目的的走在青海湖旁,敲钟带来的回响令他难以接受。他尽全力想要唤醒沉睡着的人们,换来的,反而是那些梦游的人的审问。他们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不仅无所作为,反倒帮助上级欺骗百姓,真是一群梦游的人。
陈泽回忆起那天。
按下回车键的那一刻之后,数据上传到各大平台。陈泽吐出一口气后,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消息通知的对话框。发件人是刘宇翔,陈泽点开那封邮件。
信中只写了短短一行字:“或许,我们终究还是瞒不住他们。”
陈泽看完后,用双手捂住脸,僵直的倒到床上。对此,他早想到过这种结果,心中已些许有了准备,他只盼望着,他的牺牲能换来世人们的醒悟。从那天晚上许下诺言,以来,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悔恨。
证据发到网上后,24小时内,点击量突破百万。引起了数以万计网友的争议。一觉过后,当他再次打开电脑,点进论坛,由于账号删除,他只能一点点的向下翻找。鼠标滚动键的齿轮发出:“擦!擦!”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从中崩出一星火花。陈泽的眼飞速的从上眼眶滑到底部。
几轮确认
陈泽坚毅的眼神变得迷离。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那条点击量超过千万的热度条上方写着几个灰色的大字:
“此帖已删除。”
就在此时,陈泽再次受到刘宇翔发来的邮件
信中仓促的写到四个字:
“他们来了!”
看到它,陈泽猜中了结果,过不久,就会有那些身穿黑色制服,戴着墨镜的人来找到他,再或是警察。
他不做挣扎,躺在床上,想从睡梦中得到解脱。
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夕阳西下,余辉透过车窗映在陈泽脸上。
陈泽和黄熙坐在警车上,身旁身穿西装便服的男子,紧紧束缚住自己的胳膊。
此景,让陈泽回想起经历这些前那个黄昏。心中唯一的希望,是那些睡梦中的人们看了他的话后会清醒过来。
没准,他已经没人为污蔑成网络骗子吧。
警车停在警局门口,两位警官将陈泽和黄熙带到审问室中。一位身穿便服的黑衣男子和一位警长坐在桌前。
“啪!”的一声,审问室的门被死死的扣上。整个室内密不透风。陈泽低着头等待着他们其中一人发话。
“这位就是黄熙先生吧,你是这次地址考察中攀登世界之巅的英雄,幸会幸会。”
黑衣男子主动将手伸过去。
“幸会。”
黄熙坚硬的答复道,两只手紧紧的贴在腿上。黑衣男子之后把手收了回去,又将屁股贴在凳子上。做起自我介绍:
“俩位好,我是现国家情报局副局长,我叫雷文华。”
“这位是海军上校赵凌。“
”两位,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给国家和联合国造成极大困扰。你们既然知情,就应该做好自己该做的,对这件事应该闭口不提。“
”你们这样属于期满群众。”陈泽大声反驳道。
“带走100万人已经是世界政府能为人类做的最大的贡献了。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
“那留下来的人怎么办?”
“对不起,我们能救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对于剩下的人们,我们无能为力。”
“那这样,你们岂不是在苟且偷生?”
“陈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词。这样做联合国也是迫不得已,这总比断送整个人类的未来要好。
“就算这样,民众们也要有知情的权力呀。”
“陈先生,请你好好想想,若是这件事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其后果会是怎样?”
“那会是毁灭性的,那些明知自己不能活下去的人将会做各种各样的坏事,去打劫,去抢超市,他们甚至还会去破坏飞船。那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在做坏事的,是你们吧。“一直沉默的黄熙强有力的说道。
”先生,请你冷静,现在,两位就算将真正的事实再次公之于众,也不会再有人相信你们的话了。“
”果然,你们已经下手了,想必,我在你们的话中,已经成了一个骗子吧。“
”陈泽先生,你很聪明。不过即使这样,也请两位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再为政府添难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家了。“
”另外,你们的那位朋友,也会安然无恙的,请您放心。”
”两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们两个,既然自己的亲人都上不了船,为什么,还要为政府干这种事!”
“对不起,陈泽先生,你的话,我深表同情,但可惜公务在身,我不能顾及个人的思想感情。现在,我宣布:对你们的审问到此结束,你可以回家了。”
陈泽走出警局,一脚踹起路边的石子,一路上,陈泽想着,憎恨着。
那些知道事实却仍违心为他们做事的人,灾难并没有把他们惊醒,相反,他们成了梦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