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察觉到她的走神，风倾彦皱了下眉头，只有用更炽烈的情感来表达他的不满。
“嗯……”水冰儿忍不住攀上他的脖颈，手上的翠玉镯触到他的耳垂。这个镯子，不知怎的就找不见了，还好后来又找见了。
耳边的凉意，使得风倾彦下意识的瞟去……
静。
满池的旖旎，就那么突然间就定格下来。
“疼！”水冰儿呼痛，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突然间满是恨意，就像侍寝那日。
“这是从哪来的？”眼里是深深的迷茫和不知名的情愫，“这个，是冰洏的你知道吗……”是的，是冰洏的，只不过，据星织阁所报，这个玉镯，冰洏死前曾经托付宫女小桃交给冉王。况且，几日前，在冉王那里，他确确实实见过——此玉镯，天下只有一只。是太后前年做寿番邦所献，后赐予冉王。
冰洏？她知道，那个曾经的主人，那个曾经他的所爱。自己，难道都敌不过她的一只手镯吗？心里满是刺痛，无尽的失落四散开来。
不要，他不要！风倾彦心里同样满是绝望。为什么，他最爱的女人，都要被他夺走？她何时与他相识，又会得此玉镯。又或者，她也是他的人吗……好痛，心里好痛……
娘亲，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彦儿听你的话，可是，为什么，他爱的女人，终究要一个个离他而去吗？
……
“送滟妃回宫。”无力的吩咐宫女，风倾彦将自己埋在水中。这次，他要放她自由吗？
宛若历史再现，水冰儿再次离去。只不过，这次，带走的，却多了悲伤。
心动，就必然心痛吗？
当她做好准备，刚刚要接纳的时候。为什么，被无情推开的，会是她？或许，她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连一只翠玉镯都不如的替代品。
轻轻褪下腕上的玉镯，放在池边。离去，不如离去。脚步，是那么的沉重。
……
定定的看着地上的玉镯。白色的水晶上，静静的躺着翠绿流动的玉镯，映射着迷人的光芒。此刻，却是那么的冷，那么的丑陋。
她，是在告诉他吗？
同样的玉镯，无声的抗议。
这个时而可爱，时而可笑，时而伶俐，时而凶恶的女人，每一种，都给他带来不同的欣喜。现在，他也要失去了吗？
痛，钻心的痛，比失去冰洏时还要深的痛，无边无际，无穷无极……
“主子……这个，是皇上遣人送来的时令水果。”墨儿小心翼翼的说着话。看得出来，主子这些天神情仄仄，敢情是跟皇上有关。不过，皇上的赏赐可是从没间断过。
无聊，无趣。生活真是无聊又无趣！因着那位太后老人家碍眼，冰冰时尚生活馆历经轰轰烈烈的开馆，红红火火的财源，然后，无声无息的夭折。悲痛，深刻的悲痛。
水冰儿左思右想，将最近莫名的心烦，不时的悲痛，归结于生活馆的倒闭，财源的切断。
“主子！”看主子还在神游太虚，砚儿忍不住喊上一嗓子。没办法，谁让主子最近老是这样，非得时不时的吼上两嗓子才能喊回来。唉，唉，唉，亏得自己最近还想向淑女发展，完全破灭。
“啊？”一副懵懂表情的水冰儿，摇着手里的柳条。
“主子，皇上赏赐的瓜果。”墨儿提醒。
“哦。”随手拿起一片蜜瓜。又是那人，明明将她赶出来，又送这些东西作甚。“呕……”
“主子，您没事吧？”丫鬟们有些担心。
“没事，不必大惊小怪。”只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却原来这人倒霉了，怎么吃块蜜瓜都想吐？还真是流年不利。
“墨儿，看这节气，桃花开了吧？”想起粉嫩的桃花，水冰儿心情微好。
“主子，您傻了吧？这大夏天的，桃花早开过了。”笔儿撇撇嘴，没心没肺的说道。
“那我看桃树总行了吧？”莫名其妙的来气，水冰儿站起身，翩然前往桃花源。
众丫鬟翻翻白眼。果真笔儿最笨，谁不明白这当口惹着主子就被当出气筒。
天微微有些阴。
越过清凉的烟波湖，桃花源的风景便入眼帘。桃花源，虽名桃花源，却不是只是一片桃林，里面夹杂着各类奇花异草，倒是个值得游玩的大园子。
有隐约的箫声自林内传出。
循着声音，水冰儿走进林中深处。不许丫鬟跟着，自己，只想静一静。
蓦得立住。前面，那郎朗玉立的身姿，风流倜傥的身影，不是风倾彦是谁？
退，不是；进，不得。
箫声里透着一丝悲伤，一丝怀念。
他，是在思念他的冰洏吗？眼睛里，有莫名的东西湿润。抬头望望天，眨眨眼。大概是云彩承受不住雨滴的重荷，落进自己的眼睛了吧。
不要，她不要做替身！她，还是要做她自己，那个快快乐乐独立赚钱的水冰儿！
呕耶！小强，加油小强！
水冰儿一手叉腰，一手举起作出胜利手势。笑一笑，十年少。大大的笑容，灿若桃花。
不巧，前面的那个男子正回头。
这一个笑容，是如何的闭月羞花？怕是西施再世，玉环重生，也比不得眼前女子的倾国倾城。她，回来了吗？那灿若流星的眸子，清清亮亮的如同夏日里的清泉。
“冰……”戛然而止。她不是她。她的笑容，比她明媚。这个，就是玉妃那日里说的，皇兄的新宠吧？果然，与冰洏如此貌肖。
大大的笑容僵在脸上，举起的V字手势来不及放下。原来不是鸟皇帝。可是，这个男子，竟然长的如此像风倾彦，只是，温润的气质比他更甚，透着浓浓的一股书卷气。
“啊！”她明白了，这个，应该是传说中鸟皇帝的那个病皇弟吧，“呵呵，呵呵……”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傻笑，总好过问吃了吗，今天天气不错要好。
收起洞箫，微微颔首，“姑娘，皇宫恁大，莫要跑丢了。看这天色，似要落雨了。姑娘是哪宫的，还是早点回去吧。”
温文尔雅，贵族的气质。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少女杀手乎？
水冰儿花痴大犯，顾不得刚才的凄凄惨惨戚戚。好男人，好好好男人哎。虽然自己今天的打扮确实像个宫女，可是人家这位王爷，没有一点骄奢的架子哎。
唉，这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瞧瞧那鸟皇帝，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打住，打住，怎么又想到那人身上了？
“那个……喔。这位王爷，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水冰儿心直口快，认定了他是王爷，就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嗯？”有一霎那的愣神，随即自嘲的一笑。莫怪别人可以认出，就凭这张脸，又有谁会怀疑他不是风倾彦的兄弟呢？
淡然一笑，缓缓离开。步伐有些蹒跚，身形似乎摇曳。
水冰儿心中叹息，好好的一个美男子，骑了次马就变成了这样，还真是可惜了。
“哗……”夏日的天，孩儿的脸，雨说来就来。
正在离去的男子突然脱下外衫，递给水冰儿，“姑娘身量单薄，莫要着凉。”眼睛里有不易察觉的怜惜。
有温暖的感觉传来，为这个初次相遇男子的关怀，“谢谢你啊！”水冰儿冲着离去的身影喊到，欢快的离开桃花源。
这一场雨，似乎冲洗掉空气中的那些沉闷。有新鲜的空气传来……
“我说，那位仁兄，你别再喝了好不好？”凌萧南坐在天香楼的观风阁里，口是心非的看着喝个不停的某人，“我这天香楼庙小，您这把好酒都喝光了，我可怎么办哟。”喝吧喝吧，看我不狠狠的敲上一笔银子。
风倾彦不语，只是默默的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观风阁，观风阁，有风自然来。在这炎炎的夏日，依旧凉风习习，实在是一处避暑观景的好去处。
“砰！”琉璃玉盏，生生被捏碎，“她，果真去了桃花源？”掩饰不住的伤痛，风倾彦清俊的脸上满是憔悴。
拨拉几下算盘，琉璃玉盏，又记上一笔，凌萧南慢悠悠的开口，“去了去了。我说风倾彦，你还要问多少次？”这皇帝真是疯了，比起楼下卖豆花的二婶还要唠叨。
“砰！”紫檀矮凳，再记上一笔。瞅瞅周围的一地碎屑，好好的一个观风阁，不到半晌就变得不堪入目。凌萧南不禁有些佩服起水冰儿。那女人，难不成有先见之明，把风倾彦养心殿的东西搬的精光殆尽，免了日后的如今的惨遭荼毒。
他是不是该好心的提醒一下他，他的那位妃子，不仅去了桃花源，还隔三差五的去清泠宫问候一下那位病王爷。而且，据可靠消息来源，那位惊天地泣鬼神的美人，此刻，似乎正在她的“老家”——醉春楼喝花酒。
“喂，我说风倾彦，在这喝多没意思。我看……咱们还是去醉春楼吧？”凌萧南狡黠的一笑，脸上一抹不明的意味。哎呀呀，实在不是我凌萧南坏心眼，委实是这日子最近太无聊了。
醉春楼？那日，他便是第一次在那里遇见她的吧？“好，就去醉春楼！”风倾彦起身，震碎了最后的一张桌子，连带着那几坛好酒掉落在地上摔碎。
“噼里啪啦……|凌萧南赶紧算帐，随手掏出个账簿，“这位客观，这是您今日的消费，还请签个字。”点头哈腰，唯利是图，典型的奸商。
风倾彦不屑的看他一眼，龙飞凤舞的落下几个字，把笔一扔。
凌萧南直勾勾的看着那几个字，脸笑的比花灿烂。赚翻了，改天去国库支银子去！
醉春楼。
“水妈妈，把你这最好的姑娘叫出来给本少爷唱个曲！”大厅里，一个俊秀的小公子大喊。
“来了来了，哟，这位公子爷，我们这醉春楼的姑娘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水妈妈扭着典型的水桶腰，一步三摇的晃悠来。待看到那位公子手里的银票，精光的小眼睛滴溜乱转，脚底下也似抹了油，殷勤的快起来，“春花，秋月，夏雨，冬梅……姑娘们，接客喽！”
当风倾彦踏进醉春楼的时候，就看见某位客官，周围围着一大票花团锦簇的女人。
风倾彦厌恶的拧拧眉。如此低俗之人，必是大富人家的骄纵之子。
“哟，二位爷，您这边请。”水妈妈看见来了两位顶尖的俊俏男子，小眼睛泛着花痴的光。啧啧啧，这样的男人，自己若是年轻几年，怕是也舍不得让与他人。
凌萧南自是他一贯的风流清源第一公子样。不过，旁边的那张冰块脸，可是有点煞风景。
无趣的坐在风倾彦旁边，凌萧南哀叹，难不成，来这醉春楼，就是陪这苦瓜脸坐着？不过，貌似好戏很快就会开场，他又何妨推波助澜一下。
“风倾彦，你看楼下那位公子多热闹啊，那姑娘的小曲俗是俗了点，可听着也顺耳。既然来了，何不要几个？”鉴于风倾彦全段时间的丑恶嘴脸，凌萧南“好心”的怂恿他。来而不往非礼也。
眼睛瞟了下楼下的花团锦簇，风倾彦心情烦躁，“老鸨，把你这醉春楼的姑娘全叫过来！”随手甩下一打银票，冰块版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水妈妈一个激灵。这人，好冷。不过，看在这么多银子的份上，又有清源第一公子在场，连忙去招呼姑娘。
“这位公子，对不住您了，今儿我们这醉春楼的姑娘被那位爷包了。”水妈妈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什么？”被叫做公子的水冰儿正玩的高兴，突然被打扰显然不高兴。“爷我难道没钱吗？今个儿你这的姑娘，爷也全包了！”
有时候一打银票甩出，水妈妈揉揉眼睛，今儿这是怎么了？这来的人怎么都是整场子的全包？
为难的看看水冰儿，又望望楼上，比比两落银票，似乎差不多厚。这可如何是好？
风倾彦不耐烦的看看楼下唧唧歪歪的人群。这老鸨，怎么去了这么久？“老鸨！”坏心情的冲楼下大喊。
凌萧南立马做的笔直，眼睛睁得大大。好戏即将开场。
听到楼上人的大喊，水冰儿怒气冲冲的吼回去，“叫，叫什么叫！就你有钱啊！”忽略了那丝声音的熟悉。
风倾彦一愣，这声音，这身影……勃然大怒！她，好大胆子，溜出宫来不算，还公然****。难不成，那养心殿的东西，全被她换了银子来青楼寻乐吗？
“啊！”水冰儿尖叫。身子已被飘落的某人带起，衣炔飘飘，返回楼上。
“淫贼！”一个巴掌正要扇过去，手腕却被紧紧抓住。蓦的没了声音。
眼前人的那张脸，冷的沁出冰雹来。小脑袋往回一缩，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看着怀中人儿娇怜欲泣的脸蛋，风倾彦不由放缓语气，“一个妃子，跑来这青楼，成何体统？”
“那你一个皇帝，跑来这青楼就成了体统？”水冰儿不服气，脱口而出。他来这，可不是第一次。
“你这女人！”风倾彦的怒火又被引起，忍不住要咆哮。“呜……呜……”
“恕小臣大胆，”凌萧南上去捂住风倾彦的嘴巴，“我说皇上啊，这可是公众场所，您难道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皇上和妃子同时逛青楼，还因为姑娘的事大闹青楼？”嘿嘿，别怪我用力喔，难得报复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