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在七十岁那年,虽然已经正式从高级学术研究所退休,但仍然继续进行研究工作。有时候他前往实验室,有时候他坐在书房里,眺望着花园,思索着尚未完成的“场理论”。
有很长的一阵子,他坐在那儿陷入沉思中,然后拿起铅笔,在一张张纸上写下无数的计算数字。纸张掉到地板上,细心的杜卡斯小姐会把这些纸张捡起来,然后整理好。他仍然试图再多发现一点点,仍然急于要多了解这个世界。他就像一个对字谜百思不得其解的人,或是正在思索下一步棋的棋手。但事实上,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对字谜没有兴趣,他也不像其他的数学家,对下棋感兴趣。他喜欢猜谜语,但不是捏造的谜题,而必须是真正的谜题。他无法确定问题是从哪儿发生的,但却能肯定问题永远不会结束,继续贡献他的才能来解决这些谜题。
这是很愉快的一天。他让小狗奇哥跳上他的膝盖,一面回想着这一天的情形:清晨在寒风中散步;跟年轻的难民聊天;和原子科学紧急委员会的代表举行会议。他想起下午送到的汉斯的来信,脸上不禁露出微笑。真难想象自己的儿子现在也做了父亲,而且也是一位教授。仿佛就是在昨天,他只不过是个小男孩,对那套漂亮的奥地利军服深表羡慕。爱因斯坦和玛嘉特及杜卡斯小姐吃了一顿安静的晚餐,然后上楼去看看玛加。她最近身体不好,爱因斯坦坐在她床边,念了一段书给她听,她十分高兴。
稍后,有几位朋友前来拜访,大家谈谈天,然后举行一场家庭音乐会,结束了这个冬天的夜晚。爱因斯坦现在很少演奏小提琴。他宁愿仰靠在他最喜欢的椅子上,做一名听众,但现在音乐声似乎越来越遥远,他那双寻找宇宙之谜且永远充满疑问而毫无恐惧的眼睛,逐渐变得朦胧欲睡。他仿佛见到了多年以前的德国,那是遥远而不再出现的德国。
也许他看到了一位睡眼惺忪的小男孩,虽然上床睡觉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但他仍然坐在黑暗中的楼梯口,聆听他的母亲在楼下的大厅中演奏贝多芬的曲子。
1955年4月18日,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博士逝世的消息传出以后,全世界为之震惊。他在几天之前因身体微感不适,而住进普林斯顿医院,在凌晨1点15分去世,当时只有一位值夜的护士在他身边。她说他在睡梦中喃喃说了几句德语,她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全世界的领袖、杰出的科学家、政治家及学者们,都向这位伟大的科学家致哀。举世为之哀悼。艾森豪威尔总统说:“没有其他人能比得上他对20世纪的知识所作的巨大的贡献。也没有任何人比他更谦逊、更充满智慧。对生活在核子时代的每个人来说,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显示了个人在一个自由社会中所能产生的无比的创造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