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哼！不识好歹的凡人！”
残酷而冰冷的吐出一句话，御风寒转身，迅速的离开了。
鲜血还不断从高淑妃断开的手臂涓涓的流出，将罗单浸成了诡秘的嫣红，那只断掉的手臂的指尖还在抽搐着摇动……
床后，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忽然，一丝诡异的笑意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舞裳！
御风寒心跳漏掉一拍，他竟然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就算在千里之外，他也能够感受到任何人的气息的，但是，他现在却感受不到舞裳的丝毫气息！
“呜呜……小妹，小妹……”
黑暗的密室中，柳灵妮坐在冰冷的地上，俯身抱着双膝，用沙哑的低声呜咽着，眼泪将她的罗裙浸湿了一大片。
“咕噜噜……咕噜噜……”
石门缓缓的开启，柳灵妮赶紧往后挪动着小小的身子，一直退到墙角。她惊恐的睁大双眼，看着门口的人。
一个熟悉的小身影缓缓呈现在她眼前，淡漠的表情，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一抹温柔，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袭白衣在昏暗的灯光下却灼灼生辉。
“小妹！”
柳灵妮幸喜的爬起来，冲到石门出，一把抱住舞裳，脸上犹自带着残余的泪珠和恐惧。
如今的舞裳，已然比柳灵妮高出小半个脑袋。抱着柳灵妮单薄的身子，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舞裳淡淡的呼出一口气，微微动了动手指，柳灵妮便瘫软在她怀里。
抱着瘦小的柳灵妮，舞裳足尖轻点，便凌空飞了起来。
冗长的漆黑密道，四处都是倒下的黑衣人，蜿蜒的黑色液体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似乎是黑血腥味刺激了，柳灵妮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小小的挂着泪珠的脸露出不悦的神情。
舞裳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不悦，顿了顿，微微吐出一口气来，如同百花齐放，清新的花香便笼罩着两人，将血腥味驱逐到两人身边一尺之外。
到光口处，舞裳落在了地上，指尖灵光闪动，轻轻按在了柳灵妮的眉心：“灵妮，抱歉了，这段记忆，你不能要。”
临近午时，白袍男子屹立在绝峰之上，衣袂迎风飞扬，猎猎作响。眉头拧成一股，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担忧，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隐约又闪过一丝杀意。
“找到她没有？”
焦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找遍析国，一点消息也没有，更感受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气息。”
黑衣男子冷冷说到，带着担忧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很担心吗？既然担心，为什么要这么大意呢？既然担心，为什么不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呢？难道，一定要我带她离开你才会安全吗？
没有注意到无崖不满的神色，御风寒深吸一口气，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远方：“这个高淑妃还真有点本事，哼！尽然在我眼皮底下动人！云少顷那里有消息吗？”
“没有。”无崖淡淡的回答：“仙界也没有舞裳的踪影。”
高巅之上，两人迎风傲立，静静的感受着风中的一丝一毫气息。
“舞裳！”
两人同时惊喝，身形一顿，便不见了踪影。
片刻之后，黑、白两名男子飞身落在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中，院内，一名蓝衣男子正面色凝重的看着暗黑的屋内。
浓浓的血腥味自屋内散发出来，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捕捉的花香，迅速的充满整个院子。
“她们两个现在都很安全，密室里没有一个活口。”云少顷没有什么表情的说：“你们可以进去了。”
御风寒淡漠的瞥了云少顷一眼，急急的迈步走进了屋里。
“少顷兄弟，怎么不进去？”
“她第一个想见到的人不是我，而是他，我进去只会让她失望，何必……”
无崖微微一抿嘴，拍了拍云少顷的肩：“走吧，一起进去。”
看着怀里的人渐渐转醒，御风寒猛地将他抱紧，狠狠的摁在怀里“舞裳，没事了，没事了，别再离开我，求你了……”
宽阔温暖的怀抱，温柔清香的味道，急迫不安的语言，雄浑却带着一丝杂乱的心跳……他的一切，让舞裳一瞬间不知所措。
“我没事，只是一直昏迷，所以有点头晕，你不用担心。”
淡淡的口气，半闭的眼睛，疲惫的脸庞，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自然。但谁又看到眼眸地下闪过的那一丝怅然，那一盈泪光呢？
离开，是迟早的。她的双手，已然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纵然他们有过，但听命于人，谁又该死呢？
“舞裳……”
御风寒温柔的唤了一声。
“嗯？”
“没什么，安心睡吧，我们回宫。”
甜蜜的笑容在他冷俊高贵的脸庞上慢慢化开，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只要她在身边，一切都不重要了。
“嗯。”
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舞裳颤抖着闭上双眼。
为什么又让我想起你，为什么，我始终忘不了发生的一切。寒，倘若没有千年前的那一次相遇，或许我们会永无交集，你和寐相思相守，而我，则有我另外一段命运，不是吗？
寒，对不起，离开是我的心愿。离开了，忘怀了，或许就不会再痛苦了吧。
淡淡的，舞裳轻轻呼出一口气，夹杂着淡淡的叹息，包裹着浓浓的痛苦，瞬间化作流风，不复存在。
“少顷兄弟，你认为那些人是谁杀的？”
云少顷稳了稳怀里的柳灵妮，让她躺得舒适一点，又抬头看了看走在很前面的御风寒，这才拧起眉头，不解的摇头：“密道里几百人，在一瞬间同时被尖利的花瓣割断喉咙，这绝不是一般凡人能够做到的。”
无崖微微点头，抿起冰冷的嘴唇，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刹那间，透着冷冽光芒的眼中闪过震惊。
“怎么了？”
看着无崖的震惊的神情，云少顷不解的问。
“没什么。”
回答着，无崖皱起眉头，加快脚步，想借此甩掉脑海里的画面。
是她，无崖知道。除了她，舞裳，花神，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使用花瓣做杀人工具的了，不是吗？如此多的人，她真的可以下的了手吗？她，还是以前的舞裳吗？
沉思着，无崖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可以这么怀疑舞裳！狠狠的一掌拍向面前的巨石，巨石立刻爆炸，四分五裂，漫天飞烟。
“唉。”云少顷低声叹息着，好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苍凉：“你刚才怀疑舞裳吧，其实我也想过，但终究还是相信了舞裳，她不会那样做的。”
“你为什么不离开她，她已经是人妻，她已经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听到无崖无奈的问，他瑰丽的紫色眸子闪过一丝黯然。转而苦笑着问：“你呢？你为什么还要呆在她身边？”
“我……”无崖别过头，深邃的眸子里流露着淡淡的悲哀：“因为，因为我的主人吩咐我照顾她。”
“呵呵，是吗？不要骗自己了，其实我们都一样，不是吗？呵呵……她，她是毒啊……饮一口，就再也止不住脚步，回不了头。”
“小妹，小妹，今年的雪终于来了！嘻嘻……呵呵……今年的雪好漂亮啊！雪啊，小妹，嘻嘻……”
小女孩兴奋的在雪中旋转着，奔跑着，脸上带着幸福的笑，皑皑白雪之中，恍如一朵初生花蕊，淡淡的，带着芬芳。
琉璃屋檐之下，舞裳淡笑着，一袭白纱裙在微风中轻轻飘荡，眼眸中，带着若影若现的沧桑与关怀。
无崖手持长剑，默默的站在舞裳身后，一双深邃的眸子充满愧疚与眷恋，紧紧的随着舞裳的身影，一刻不离。
不远处，云少顷一袭蓝色长袍，静静的站立着，看着雪中纯真的人，瑰丽的紫色眸子中闪过一丝温柔，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少顷哥哥，我们一起玩雪吗？少顷哥哥……”
似乎注意到云少顷温柔的微笑，柳灵妮调皮的跑到云少顷面前，拉着他的手撒娇着，无辜单纯的眸子黑得发亮，那毫不掩饰的期待让云少顷不知所措，更无从拒绝。
“灵妮，少顷哥哥不想玩，自己去玩吧……”
云少顷话未说完，就见柳灵妮眸子里满是失望，撅着绯红的小嘴，默默的低下头，仿佛受伤的性情温和的小动物。
“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云少顷伸手勾起柳灵妮小小的脸蛋，粉嫩的，夹着一丝羞怯的脸让云少顷心头一悸，刹那间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个才长及自己第一根肋骨的十二岁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有了动人之姿，云少顷压下心中一样的情绪，温柔的笑了起来：“走吧，一起玩。”
“哦！好耶，少顷哥哥，我们去花园玩好不好？”
柳灵妮拉着云少顷修长的手指，仰望着他的脸，快乐的问着，脚步已经踏进了院中手掌深的雪地。
“嗯。”
“少顷哥哥好帅哦，灵妮长大了要嫁给少顷哥哥，好不好？”
云少顷修长的身子猛地一震，良久，他回头看了一眼立在门边的舞裳，漫天的小雪中，她的身影显得飘渺虚幻，丝毫没有真切感。
“少顷哥哥？”发现手中的人不动了，柳灵妮好奇的回头，仰望着身边的美男子，轻轻摇动着他的手臂：“少顷哥哥，好不好呀？少顷哥哥，灵妮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啊？”
蓝袍男子决绝的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瑰丽的紫色眸子中已然充满释然，嘴角扬起淡淡微笑，转头。
看着小雪中云少顷释然的眼神，转身朝着笑靥如花的柳灵妮郑重的点头，然后抱着她朝着远处中去，那背影在雪中越来越模糊，舞裳心中渐渐释怀。
灵妮，我不知道如今解除你的禁锢是好是坏，但我相信云少顷的为人，他不会让你伤心的，放心吧，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舞裳缓缓闭上双眼，长长呼出一口气，在睁开眼时，雪中已没了人影，却还能依稀听到柳灵妮咯咯的笑声。
刚要转身，却被一个人拥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舞裳，想我了吗？”
“你不批阅奏章了吗？”
舞裳不答反问，不是不想答，只是不知道怎么答，从何而答。迟早都会离开，该不该给他希望？
“为了多点时间陪舞裳，我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批阅奏章了。呵呵，想去哪玩？”
御风寒说着，一把将舞裳抱起，牢牢的匡在怀中，仿佛抱着一个稀世宝贝一般小心翼翼。
然而，他越是这样，舞裳心中就越是自责害怕，越不敢流露丝毫的感情。如果一直不给他希望，自己离开之后，他也不会那么失望吧。
想罢，舞裳微微垂下眼帘：“随便走走吧，不去后花园就行。”
“嗯……”
抱着怀里的人，御风寒轻声回答，嘴角带着浅浅的满足的笑意。走在汉白玉雕花护栏的红顶走廊里，看着走廊的两旁漫天飞雪，幸福的滋味在他心里荡漾开来。
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永远这么走下去。
“皇上！皇上！边关告急！”
一个穿着铠甲的人急冲冲的朝着两人走去，急切的高声呼喊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御风寒眼中闪过不悦的神情，但看着奔跑而来的人满脸恐惧，还是温柔的将舞裳放了下来。
拿过兵官手中的信函，御风寒拆开来看了看，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冷冷的问：“难道是鲁将军老了，小小的夜国都制服不了？！”
半跪在地上的兵官被他冰冷的口气吓得脸色唰的一片惨白，缓过神来，这才底气不足的回到：“皇上，鲁将军一直克己奉公，勤加练兵，无丝毫怠慢。但不知怎么的，夜国兵力猛增，且实力远胜从前，仿佛，仿佛不是从前的夜国了！”
“哼！你到说说，夜国如此小国，兵力如何猛增？”
“这……”
兵官被问得哑口无言，楞在那里。是呀，夜国本就是一个小国，兵力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猛增？
舞裳淡淡的看着，静静的听着，听到御风寒的问题时，微微蹙眉，眼中流露出哀愁。
寒，我离开的时间快到了。
抬头看着御风寒绝美俊朗的脸庞，饱经沧桑的脸庞，心中不由得一阵痛。好不容易再相聚，为什么不能够长相依。既然不能够相伴到老，为何又要让我们相聚……
“夜国被人控制了。”舞裳了然的开口：“不是普通人。”
御风寒心中一颤，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舞裳。
淡漠的脸庞，了然的微笑，悲悯的眼神。
那兵官微微一愣，转头讶异的看着这个女孩，平凡的姿色，却不知为何透露出一股无形的高贵气息，震撼着他的心灵，那悲悯天下的神色，更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自己仿佛是不着寸缕，被她看穿了的一切，包括坚强外表下内心深处的惶恐与不安。
官兵错愕的低下头，想逃开她无形的悲怜。
“舞裳，你早就知道一切，是不是？告诉我！”
御风寒地吼着，挫败的后退一步，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她高贵的站着，睥睨一切的悲悯目光，一丝不苟的温和却淡漠的微笑，一切，仿佛都在她的手心转动，逃不出去。
“包括我，也在你的计算之内，是不是！你根本什么都还记得，你还在恨我，是不是！是不是！？你回答我！”
御风寒猛地按住她娇小的身躯，狠狠的钳制住她的双肩，颤抖着怒吼，双眼通红，隐隐闪过一丝泪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