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九四年。
尊受到世界爱戴的黄菡萏躺在长椅上,左边茶几摆放一种名为收音机的电器,里面播放着一零年代流行的歌,据说是某个单眼皮的男歌手,播放的是校园恋爱的小清新歌曲。
“阿祖婆,阿祖婆,我编的草蜢好看吗?”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男孩拥抱着黄菡萏的腿说道。
她睁开眼睛,看着着玄孙,满眼都是欢喜。“甚是好看,几乎以假乱真啊!”
这个孱弱的百岁老人已经是全球最大的机器人厂创始人之一,只是她无需管理任何的事务,毕竟已经实现了全自动化,也无需过多的人力。如今她已经习惯居家不出门,因为,她家堪比小城市,应有尽有。
这个房间别树一格,有着满满的年代感,正映射着她的年龄,黄菡萏已经,一百零六岁了……
本以为能活到这个年龄的人已经是苟活于世,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但是黄菡萏身子还很硬朗,医生说如无意外,她也许能活过人类目前最高的年龄一百三十岁。
他依旧完好无缺地躺在病床上,和黄菡萏不同的是,他尽管一百零七岁,但要显得更加年轻许多,可能是前些年打维持他生命的药过多,这些年停下了一切药物,只愿岁月静好,让他就在梦中老去吧。
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穿着朴素无华,步伐轻声,她拉开了窗帘,夕霞铺满房间。“啊,永远都是这个房间的夕阳最好看,若不是您拿出来拯救这片大地,怕是我们都无法看到这么美好的景色了吧?”
黄菡萏轻摇了摇头,“当年若不是你们江家逼迫那个老女人把钱吐出来,恐怕也没有今天的我吧。”
“总之,江家一直感激您,包括您一直照料江涛老先生……”那中年女子自知言多,顿时不知如何说话缓解一下气氛。
“他保护了我们,我们应该感激他的。江芊芊跑去哪啦?”黄菡萏说道。
“她在我妈那里照料呢,整天在欺负鸡鸡鸭鸭。”
“嗯,好。”
……
她每天都要去到江涛所在的房间,三点一刻是她为他弹奏的钢琴曲的时间,数十年的弹奏她已经十分熟练,甚至原创在还没过世的时候找过她,曾一起演奏过一遍。她对钢琴的热爱丝毫不亚于对这个世界,但她没有考取任何认证的等级,只因为她只为一个人演奏,无需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但在所有听过她演奏的人认为,她绝对是最有钢琴天赋的人,没有之一,这一点无需质疑。
这一天,郑晓晓来了,她算是郑超超的孙女,当年超超去世时没有留下子嗣,于是各路人马便上演了一场认私生的大戏,最初黄菡萏压根没有认为超超会有私生子女,可最后还真捞着一个女儿,这个孩子,说实话,一点都不像,超超眼睛炯实,鼻梁高挑,说话咬字清晰,而在这女儿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可有一次黄菡萏在抱她玩的时候,她突然不小心把小孩给摔了一跤,看样子还摔得不轻,她心想这孩子得哭很久了。
可她没有直接哇哇大哭,而是憋了很久,突然才冒出来一句话:“我哭是因为我好喜欢你!”这才哭出声来。
这孩子,大概是想找个理由,实际上疼得不行才会哭吧。
可这一点,真的就跟超超十分相似。在往后的日子里,黄菡萏能感觉到,这孩子骨子里刻画着他的影子。
而这孩子,便是郑晓晓的妈妈。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你都这么大了,娃也好几岁了呢。”黄菡萏接过她怀中的婴孩,正用着她那一套方法逗玩着呢。
郑晓晓其实并不知晓黄菡萏与爷爷的世事,只知道妈妈是由她带大的,便和亲人没有两样。
黄菡萏还在逗着小孩,房屋充满了孩童的笑声,黄菡萏把手指放进了小孩的嘴里,他高兴地吮吸着黄菡萏的手指,还笑得鼓掌。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呢,毕竟她太长寿了,孙子辈都熬走了好几个,她家族又总是勾心斗角,没法不提防着,说不定我这个外姓人还更熟些。”郑晓晓心里暗道。
“啊!”黄菡萏突然轻叫了一声。
“怎么啦?”
“这小家伙,长牙了啊,啊哈哈真是粗心。”黄菡萏伸直手指,食指腹咬出了一个深深的咬痕。
“有时喂奶的时候他也会咬……”
“哈哈哈。”
……
“我妈曾说,很久很久以前,到处都长了这种双头草,据说会开花,虽然我从来没见过。我们一直种着这些草,虽然也没有什么作用,但只要种着,我们就会收到钱,这也许是某种无法得知的秘密了。所以就算我死了你们也要一直种下去。”一个高高的阿婆躺在门口的摇椅上,只是她年龄太大了,仿佛一闭上眼,就会永远睁不开了。尽管年迈枯槁,依然能看出她依稀有几分像那个有少许傲骨的女子。
阿婆严重的老花眼已经无法分辨出怀里的是饲养的小猫咪,还是自己的孙女,摇椅轻晃着,一片枯叶从她身边飞过。
起风了。
一阵大风由双头草田刮起,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尽管已经闻到无数次,但是每次都能使得阿婆感受到一丝母亲的感觉。
双头草田被吹的东歪西倒。突然,阿婆的眼睛里露出不可置疑的神色。
“红色?”
眼前绿油油的一片,只需要一点点红,就能填满了她的眼睛。
“开!开花了!”
……
这一天,黄菡萏来到江涛的床前。如同以往一样,开始弹奏着钢琴曲,曲目由轻松欢快,到压抑冗长,时如穿梭千年,仿若战国,节奏紧凑,时如飞跃未来,漂浮太空,心无杂念。
当弹到的曲子,如同清晨雀跃于山涧,那般自由忘我,又如流淌在心中的河般细水长流,绵绵不绝。
“啊?”
黄菡萏突然像是被电了一下,她马上就联想到是那小不丁咬的。“奇怪,弹了这么久都没事,为何偏偏是这首就痛呢?”
黄菡萏只好食指轻按琴键,努力地想要弹完这一曲。
“你的手指还是少了点力度……”一股已经遗失近百年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彻,却在黄菡萏的心里如雷贯耳
黄菡萏猛的一抬头,铮明瓦亮的琴箱反映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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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
下一本书《夜夜夜莺》期待与你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