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朝阳初升,萧风等九人便来到空桑山上,但见满山荒芜,沙石满地,偌大一座山上,竟连普通的鸟鸣声也听不到,料想不是早做了那些凶蝠的点心,便是早已迁移出了这座山峰。
法相等人早来数日,已经找到了万蝠古窟的所在。当下众人跟随,一路小心翼翼,终于来到了万蝠古窟的洞口。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半山洞穴,位在山阴背阳处,微微向下倾斜,只有洞口有些许光亮,再往里处便是漆黑一片。站在离洞口还有五六丈远的地方,众人却都感觉到洞里阴风一阵阵的吹出,拂过脸上,阴冷入骨。同时隐隐还有些沙沙声传来,似低语,似鬼哭,让人心头发麻。
萧风此时心中感觉越发的强烈了,周身的“真实”气运不断的预警,危险就在前方。他有些犹豫,来到诛仙世界五年来,他第一次遭遇如此的情况,原本他并不想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但又很是好奇为什么“真实”气运会这样。
事关“真实”气运,他必须搞清楚,否则到时候若是赦正世界失败,他还是一脸懵,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
所以,此事他势在必行!
而齐昊又多看了那洞穴两眼,回头强笑一声,道:“如此,我们就进去罢。”
众人默然,法相点头道:“正是,不过此洞内危险难测,各位最好备好仙器,以防万一。”
事关生死,萧风众人都是不敢怠慢,纷纷将法宝拿在手中,当李洵、燕虹与天音寺二僧看到张小凡拿出一根黑呼呼的烧火棍时,都是呆了一呆,神情错愕。张小凡脸上一红,颇感尴尬。
萧风长叹一口气打破尴尬的气氛,道:“我们快进去吧,莫要错过了时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法相点点头,道:“萧师弟说的不错,我们赶快进去吧!”
法相走到最后方靠近着萧风和张小凡,“这样吧,齐兄你和李兄以及我师弟法善在前面开路,我与两位师弟殿后,两位师妹就在中间!”
齐昊见状率先走到前方,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就在快进洞口,那股阴风越来越是阴冷的时候,法相似乎有意无意地靠近了萧风和张小凡。
萧风假装疑惑的看了一眼法相,点点头,脸不红心也不跳的说道:“多谢法相大师照应。”
而张小凡感觉出来,则向他笑了一下,法相报以微笑,同时低声道:“萧师弟、张师弟,前头艰险,你两可跟在我的身边。我会尽量护你两周全!”
说完,法相领先两人走在前面开路,将两人护在身后。
萧风见状心安理得的拉着正在发愣的张小凡跟了上去。
才跨进洞穴之中,没走几步,萧风便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向下陷了下去。
他大吃一惊,但还好只陷到脚踝处便停了下来。此时众人已身处黑暗之中,不过各自法宝仙器祭起,散发出道道霞光。
萧风借着瑞麟剑幽蓝色的剑光,向脚下看去,一阵无语,原来脚下踩着的竟是极厚的蝙蝠粪便,恶臭不说,脚还陷在里面,那滋味有多难受便多难受。
他抬眼向前望去,见其他人多半也是一般的神情,尤其是两个女子,陆雪琪与焚香谷的燕虹,更是紧皱眉头,面色苍白。
众人熟悉了这个环境之后,随之又向里面走去。就在此时那如妖魔低语的沙沙声也同时大了起来,仿佛在遥远处,又似乎就在身旁,前后左右,到处都是。
就这般又走了三、四丈远,在最前头的齐昊忽然低声道:“慢!”
众人立刻都停了下来,只见齐昊的那柄寒冰仙剑缓缓升起,光芒渐亮,把前头洞穴照亮不少时,众人登时屏住了呼吸。
这是个极大的洞穴,洞穴顶端离地极高,在寒冰仙剑白光照耀下,众人赫然看见在这山洞顶端,密密麻麻地倒挂着无数黑色的蝙蝠,几乎根本看不到山洞的岩石。而那“沙沙”声音,便是这些畜生摩擦低鸣所生。
黑暗之中,被白光照到的蝙蝠仿佛感觉到了不安,一个个活动起来,但并没有飞起,而是用爪子在岩石上攀爬着向黑暗处移去,有的干脆就抓在同类身上。那些在黑暗中越发可怖的獠牙大口,令人惊心。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停了片刻,众人便都发觉,虽然这里的光亮在一片漆黑特别醒目,但这些蝙蝠似乎的确没有动静,不会袭击。
发现了这一点,众人多少松了口气,法相低声道:“还好小僧判断无错,诸位,我们继续前行罢。”
众人转头,又再向这恐怖古窟深处,更深沉的黑暗那端走去。
随着众人行进的脚步,脚下的蝙蝠粪便越来越厚,而寒冰仙剑白光照耀之下,洞顶的蝙蝠竟似无穷无尽一般,越来越多,尖牙利齿,喃喃低鸣,都在身边呼啸。
若不是他们九人都是身怀正道仙法,心志坚定,换了常人非发疯不可。
就这样在洞中行进了不知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了齐昊轻微的一声呼喊:“啊!”。
萧风一惊,只见前方的法相低声念了一句佛号,片刻之后,一颗闪烁着庄严肃穆金光的圆珠从他手中祭起,起先这光芒还似依恋着法相,但随着法相法力催持,刹那间金光大盛,以这珠子为中心,金光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几乎错觉耳边“呼”的一声呼啸,金色的光圈便已掠过了他的身旁。
“轮回珠!”萧风心中默念。
在场每一个人的脸都被映做了淡淡金色,同时心情一阵舒畅,纵有几分紧张之意,也在瞬间平伏了下来。偌大的一个空间,转眼间已亮如白昼,若不是怪石狰狞还有蝙蝠蠕动,几乎让人以为到了佛家胜境。
好宝贝!
一向眼高于顶的李洵此刻却有了几分惊异,站在一旁讶道:“轮回珠!”
法相看了他一眼,道:“李师兄好眼力。”
李洵言语间却似乎对法相突然多了几分客气,道:“不敢,法相师兄你才是道行高深。”
此时借着“轮回珠”的光芒,萧风已然看清脚下的确已经踩上了干净的硬地,抬头看去,只见在头上岩石洞顶,那些黑色的蝙蝠不知为何都消失不见了,但那“沙沙”声却分明还在耳边。
他又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发现,在身后的洞穴顶端,无数黑色的蝙蝠依然聚集在洞穴顶部,但就在他们数人脚踏的硬地之上,洞穴顶端的岩石,却有着一道红色细线划过洞顶,看那样子倒似生在岩石之中的脉络一般。
以这红色细线为界,无数的蝙蝠都聚集拥挤在外头,竟无一只越过红线,而脚下咫尺之遥,便也没有了外头腥臭的蝙蝠粪便。
萧风顿时心生警惕,这里果然不简单,恐怕有什么东西令这些血蝠很是惧怕!
法相看了看周围,沉声道:“此处古怪甚多,诸位切要小心。”
众人如何不知,但好不容易踩上了干净地方,待查探过周围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多数人第一个动作便是整理身上衣服。
萧风边脱下鞋子倒出里面的污秽之物,边看着四周充满了警惕。
而站在张小凡旁边的曾书书脱下鞋子,把里面恶心的东西倒出来,低声对萧风和张小凡道:“我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原来走在干净的路上是那么舒服的事!”
萧风微微一笑道,“那是你出身高贵,没体会过人生的贫穷疾苦。”
张小凡深有体会的点点头,“小风说的对,就像我没上过青云之前,哪里会知道世界竟有“云海”这等仙境之地?”
“也是!”曾书书尴尬的笑笑。
过了一会,齐昊见众人差不多都好了,便道:“走罢。”说着当先向洞穴深处走去。
众人都跟了上去,很快的,随着他们的脚步向前,背后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而在前方,仿佛黑暗如妖兽,张开双臂露出狞笑,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黑暗中的一点光,缓缓前行。
洞穴口那些蝙蝠的沙沙声早已听不见了,在这片黑暗中,除了众人的脚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张小凡觉得周遭湿气越来越重,也不知道已是深入地底多深了。
法相祭起的“轮回珠”依然散发着金色佛光,照耀着众人。
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远,这个古老深邃的洞穴竟似乎毫无止境一般,虽然还一直很是宽敞,但曲曲折折,弯弯曲曲,除了大概是向地底倾斜之外,几乎让人分不清楚方向。
这时萧风突然说道,“陆师姐,以防万一,还请将六合镜也祭出来吧。”
陆雪琪转身冷冷的看了一眼萧风,随后将六合镜从怀里拿出来,捻动口诀,六合镜随之飘在了空中。
一时间两样宝物交相辉映。
顿时众人心中安宁了不少,萧风见状眉头依旧紧锁,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周围一片静谧,没有一点声响。
“轮回珠”与“六合镜”的光芒逐渐都亮了起来,在众人眼前,前方洞穴,霍然开了两条岔路,幽幽深深,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仿佛如妖魔张开的大口一般。
而在道路中间,同时也是两条岔路的中心,竖立着一块足足有六人之高的巨大石碑,上面雕刻着四个血红大字:
天道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