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本是草木茵茵花香四溢的月份。放着晴的晌午突然变了天,灰色的云层一片一片堆积成了深灰色,风也忽地从北面呼呼的刮来,将青草香混着花香四处逃散。
狭窄的山道上,一台四人抬的轿子迎着风有些吃力的往前。轿子旁一个丫鬟打扮模样的中年女子抬起一只手试图挡住面前的风,一边对着轿子里的人说道:“夫人,这风狂您可坐稳当些。”轿子里的人身着一袭青衣,微微蹙了蹙眉轻声的应道,“嗯”,说罢下意识的将手轻轻搭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好不容易走完崎岖的山道,轿子落在了道观旁。此时天空竟开始飘起了雪片,纷纷扬扬在风中打着转儿。“荣娘”,轿子中的夫人唤道,“看着情形今夜怕是得在这里呆一宿了,你吩咐让他们去寻处可歇脚的地儿”。秀娘应声便吩咐了下去。
夜色慢慢深了,雪却没有要停的意思,一片一片的叠落在地上。不多久,屋顶和新出芽的柳树上便覆满了白落落的雪片,偶尔的风吹过便蔌蔌飘落。
荣娘在门口扑了扑身上落的雪花又跺了跺脚,方才进门。屋里,蜡烛的火苗微微的摇曳着,将夫人的轮廓浅浅投在身后的墙上。”夫人,这是今夜的饭菜,恐是清淡了些“,荣娘麻溜的将端来的饭菜铺在桌子上。
夫人从床上起身走到了桌边说道,”无碍,只是看这光景不知明天还能否下山。明早雪若停了,差个人回去通报一声,别让老爷太担心了。“
荣娘满口应到,”好的,夫人“,把筷子递到夫人手中。
夫人低头吃着饭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这本是来此处给这腹中孩子祈福,却偏偏遇上这般的天气“。荣娘看穿了夫人的担忧,笑道:”害,夫人可莫要乱想。这瑞雪可是吉兆,说明咱夫人的孩子可是会像雪般白净无暇。“夫人微微笑了笑,彷佛已然宽了心。饭后,秀娘将床铺拾掇之后便服侍夫人躺了下,夫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雪花渐渐便也熟睡了。
第二天,雪虽然停了。但由于在山中,积雪的速度还是很快,落落得到脚脖的高度,虽说人尚且可以行走,但轿子定然是无法顺利下山。天蒙蒙亮,荣娘便遣人回去知会沈老爷一声。荣娘刚回到夫人所在的院落,被眼前的景象吓到惊叫了一声。院子里竟不知何时躺着一个人,浑身是伤,在白色的雪地里显得额外的戳目。夫人大约是听到了秀娘的呼声,从屋里出了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一惊。雪地里躺着一个女人的模样,身上的白衣有些撕扯,泛着血样的殷红。
夫人姓林,未嫁人之前家中是世代行医,所以她多少还掌握了些医术。看着眼前这般情形,夫人吩咐荣娘将她扶到旁边的屋子。荣娘却皱了皱眉,有些迟疑的看着夫人,毕竟夫人还有孕在身,看着夫人坚定的神色,便吩咐小厮将其挪进了隔壁屋子的床铺上。林夫人随后细细的检查了她的伤口,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看起来像是鞭打出的伤痕。林夫人让荣娘将随身带的一些可用的药粉为受伤的女人做了处理,大概是药效的关系,不多久受伤的女人便睡了过去。待她再醒过来,已然是傍晚。她有些感怀的看着面前的夫人,又看着夫人微微隆起的小腹,想到了些什么。
这已是第三天,因着四月的温度雪化的速度也是很快,一天的时间竟找寻不到半分雪的影子。”夫人“荣娘有些急促的进了夫人的屋子,”您看,这是那个女人留的字条还有根红绳“,说罢,递给夫人。夫人看了紧了紧眉,却没有说什么。